陆有器:“你不是跟韩时雨掰……”
杨末冷道:“他算什么。”
陆有器啧了一声,说道:“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傍晚,摊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旁边的桌子来了一伙人。有几个看起来不像是学生。
他们坐下之后,开始撸起袖子高谈阔论,大嗓门波及到了周围一圈。本来他们吃摊就是图个热闹气氛,人声鼎沸是常态,于是杨末没有在意。
一个五官都挤在一起的高胖男人扯着嗓门道:“哎小张,听说你们学校最近有家长闹事?”
被叫做小张的男生连忙止住他的音量,说道:“学校压了下去,哎,丢人呗。”
胖男人起开了一瓶酒,旁边歪瓜裂枣的兄弟也来凑热闹,问道:“哟,什么事啊。”
本来在啜酒的杨末听这声音耳熟,便留意了一眼,发现那男人口中的小张,就是找他黑论坛号又转脸不认账的那位。
小张把声音调小了,轻蔑道:“东校有个男的搞同性恋,结果他对象的妈妈知道之后找过来了。”他说,“也没闹。就是不同意他儿子搞这些东西。那导员也是倒霉,什么也没干在宿管处劝了半天,才把这件事平息下去。”
这群人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忍不住好奇,说道:“那俩分了?”
小张摇头:“不知道,没后续。”
一群人呵了一声,胖男人拽了一下两只宽大的裤腿,嗤道:“这他妈不恶心人吗。”那桌的声音有些引人注意 污言秽语混在唾沫星子里。
陆有器瞥了那边一眼,目光移回来时,发现杨末有点不对劲,便叫道:“末?”
小张得意道:“嗨,那东校的男生,你猜猜是谁。”
见他这副德行,胖男人咧嘴一笑,说道:“我他妈怎么猜的到,怎么,你仇人。”
“还真是,”小张道,“那人叫谢宸旻。开学的跨院篮球赛跟我们班打架,搞得两班都取消了比赛资格。”
胖男人一挑下巴,说道:“使小手段了?”
在这些人面前,小张也不用刻意义正言辞,他笑嘻嘻道:“哎呀,就一点。”
他继续说道:“架私底下也打过,闹得也挺厉害。我们跟他们在论坛上吵了好几天,后来我找人黑了他同伴的账号。”
他懊悔道:“结果他娘的那人反水,害老子被老师骂,还被处分了。”他骂道,“清一色儿的恶心人,怪不得跟同性恋在一伙。”
胖子和他的同伴们哈哈笑着。
杨末将桌子上剩下不到半瓶的可乐一饮而尽,陆有器立刻察觉到了他周遭气压的不对劲,皱眉道:“杨末……”
他这一声没喊住他,尾音还没落,杨末就已经起身了。
玻璃空瓶没站稳,在桌子边缘哐当打了个转,陆有器赶紧扶住,才没让它粉身碎骨。
九年义务教育可能没教过小张“隔墙有耳”这个词,他看到杨末的时候脸色一拉。
“谁把你绳撒开了,”杨末冷道,“叫够了没。”
……
“啊?”杨韩抱紧了雪白的萨摩耶,一动不动地听陆有器讲着。
她说道:“我还以为……首大的都是……很好的学生呢。”
“在很好面前加个成绩。”陆有器笑道:“不过,哪里都会有这样的人,首大也不例外。”
杨韩:“唔……”
杨韩来到了陆有器的家里一边看萨摩一边听故事。
陆有器的妻子取了一个中文名,叫陆温妮,是个金发碧眼的温柔女士。她给杨韩倒了一杯茶,在竹制的茶盘上淼淼的飘着热气。
陆有器笑道:“她才十六岁……其实还没过喝果汁的年龄。”
陆温妮眨眼,说道:“嗯?中国传统茶艺不招待未成年人吗。”
陆温妮中文还是不错的,杨韩也不好意思卖弄自己蹩脚的中式英文。“没有没有……”杨韩笑了起来,放开了摇着尾巴的萨摩,端起一杯来吹着热气,说道:“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陆女士笑,“你们继续说。”
陆有器端起一杯尝了尝,挑眉,给陆温妮比了个赞。说道:“终于不再苦得感天动地了。”
杨韩放下茶,抿起嘴唇,继续问道:“那……那我爸他打架了?”
“嗯,”陆有器说道,“你爸之前脾气像一个炮仗,平时怎么样都没事。一旦划到了他的火点,绝对不会跟人善罢甘休的。”
陆有器说道:“他肩上的伤,是被人用酒瓶划到的。当时打得很凶,老板娘带人来才把架拉开的。”
杨韩担忧地问:“学校没处分吗?”
“当时在校外,只有杨末和那个人是首大学生。老板娘给当时在场的人免了部分单——当封口了。这件事也没再轰轰烈烈地闹到学校耳朵里去。”
杨韩安静了好一会儿,心情是伤感和生气混杂着,登时更想在深圳出差的杨末了。她问道:“……韩时雨不知道这件事吗?”
陆有器刚想说下文,笑道:“这不来了吗。”
……
也不知韩时雨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大概是老板娘通知的他。
杨末的肩伤没有波及到重要血管,医院给他把碎渣清理出来,消毒并包扎了一下。当陆有器和他一起出来的时候,远方传来几声轰鸣,淅淅沥沥的小雨将灯光的形状描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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