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黎庚辰还悬着一对酒窝,忽闪忽闪着眼睛看着他,无辜的不行。
“好了,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我们走吧。”老穆拍了拍区在扬的肩膀,把他们五个一个个的送到考场。
他们俩在楼下送走老穆才并肩上楼,两个人考场挨着,一路上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二中本土的不多,更多的是区在扬完全没见过的陌生脸,二中学神的威名貌似在这一届学生心里都有块地儿搁着。
倒是区在扬,一头阳光下泛蓝的毛,全身上上下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在学霸堆里格格不入,因着这人又极为出众的脸,不少人都好奇什么时候竞赛圈里又出来这么个惹眼的人物。
区在扬没管那些目光,望着一个个被检查后进去的学霸,他倒是不着急进,像是在等谁,又像是只是单纯贪恋外面的一寸阳光。
黎庚辰走过来,没提考试的事儿,倒是聊起了考完吃什么,“雅英这边有个饭馆听说不错,考完我们吃这个怎么样?”
区在扬回头,余光看着考场里面往外冒的各路目光,突然觉得碍眼的很。
他没说话,对着这张天天见到的脸,心里突生冲动。
类似于那种小狗撒尿标记似的,区在扬伸手重重戳了下他酒窝。
“吱。”他现在戳酒窝还附带音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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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两小时,区在扬答完基本脑子就空了,甭说吃什么了,他连怎么走出雅英都不想思考。
秦海说学神大概就是知道他考完会是这个样子,才会在考前问他吃什么,李烨鑫在一旁跟着捧哏打眼,只有莫月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跟着走。
一伙人给老穆报了信儿后,到黎庚辰说的那家店坐下,秦海跟李烨鑫还小声在聊考题,只有区在扬已经趴桌上,眼皮一耷一耷的犯困。
“考前我觉得我一定要拿省一,考完,我觉得省二也很香啊。”秦海也学着区在扬一样趴桌上,没对一会答案他就不想对了。
越对越觉得头上悬着的那把刀离自己越近,不如不对,还能幻想一切都不存在。
莫月耷拉着眼皮没吭声,作为队伍里唯一的一朵花,这会也蔫儿了,看着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她都不敢打回去。
黎庚辰神色如常,没觉得题难也没觉得简单,点完菜拉着区在扬去洗手间洗把脸。
这个点儿睡了怕是要着凉。
莫月见他们两走了,望着桌上再次打过来的电话,咬了下下嘴唇,蹭的站起来捏着手机也去了厕所。
区在扬亦步亦趋跟着黎庚辰,谁也没说话,拐进去就是洗手池,他开了水龙头弯腰洗脸。
区在扬洗完,两人刚想走出去,女厕所门口那边传来低沉的呜咽声。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别问了!”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拔高,“考好考不好现在说有什么用?”
“我不想考好吗?是我不想考好吗?!”女生尖锐的声音发着抖。
区在扬拉住往外走的黎庚辰,“是莫月吗?”
黎庚辰眸子沉了一分,点头,拿着手机给秦海发了条消息。
秦海跟莫月一个考场,三言两语说了几句,不知道是莫月心里压力大还是题对她太难太偏,她没算完,至少剩下五分钟的时候她还有两道题没答。
秦海离她不远,扫了眼还没来得及收上去的试卷,貌似她没答完的应该是她可以做出来的题。
黎庚辰看完秦海发来的消息,递给区在扬看了一眼,区在扬二话没说走出去。
莫月走到门口挂了电话,直接坐地上小声的哭。
这才是竞赛的第一关,她要是连省二都拿不到,就没有资格进决赛,她为竞赛准备了这么久。
这么久。
区在扬刚迈了一步就瞧见坐外边洗手台下的莫月,莫月一双大眼睛已经哭得泛红,早在老师说时间到之后,被迫撂下的笔,没答完的试卷,就成了她横在心中迈不过去的坎儿。
顾不得这是女生的洗手间,区在扬走进来,好在上厕所的地方跟洗手隔着墙,他抽了墙上两张纸蹲下递过去,莫月没接,顶着通红的眼看着他。
“快擦擦,你鼻涕都要下来了。”区在扬直接折了一下手纸,没一点温柔的怼莫月脸上。
他最见不得旁人哭鼻子,一哭就烦。
莫月没想到区在扬居然这样,又委屈又害怕,哆哆嗦嗦的接过手纸,狠狠的擤了把鼻涕。
“别哭了。”区在扬低声说,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他看着莫月的眼,像极了三年前坐医院门口的自己。
那双眼里,一样的自责、懊悔、不甘。
无论多大年纪,压力总会像风一样卷跑心里的那点从容,埋下不安紧张失误后悔的种子。
生活给予的最大磋磨,不是做不到,而是本可以。
她本可以答的更好。
他本可以,避免那场车祸。
本可以,还能带奶奶继续看星星。
渐渐,莫月的哭声止了,区在扬站起来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机递给她,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安静的陪着她。
太多意难平终不解,时间久了,不过是要与自己和解。
区在扬自己还没学会和解,更没学会哄人,尤其是哄女孩子。
黎庚辰站门口,没走进去,望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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