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苏任顺着他的目光看,公园外的花坛边上坐着个老头,正嚎啕大哭。
谢天想过去问问,苏任赶上来抓住他说:“又多管闲事,我发现你不但不识好歹还是个惹祸精。”
谢天笑着说:“对啊,我就爱凑热闹。”
苏任低声嘀咕:“别人凑热闹不会出事,你就难说。”
话没说完,谢天已经蹲在老头跟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头看样子是有点糊涂,嘴里喃喃自语,哭得十分伤心。
天亮后,公园门口的人渐渐多起来。苏任满心不耐烦,又感到四周有人开始围观的趋势,生怕别人以为这老头是谢天弄哭的,不停催他快走。
谢天耐心地又问了几次,终于搞明白老人是把钱弄丢了。
苏任心定不少,别的事解决不了,唯独钱丢了好办啊。想起刚才谢天在大排档问他为什么只盯着自己一个人帮,眼前岂不就是洗脱嫌疑的好机会。苏任振作起来,学着谢天的样子弯腰柔声问老人:“丢了多少钱?”
老人哆哆嗦嗦伸了五个手指,嘴里却口齿不清地说:“四百块,没有了。”
苏任钱包里的现金没有了,兜里还有一点,就把四张一百塞到老头手里说:“这是四百块,你拿着吧。”
做好事多简单啊。
苏任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助人为乐的快感,老头又把钱塞回来,还用劲推他手,不停地说:“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自己的钱,我不是要饭的。”
苏任愣了愣,想不到这老头糊涂是糊涂,原则性问题上立场还挺坚定,一时间攥着四百块钱进退两难十分尴尬。
谢天幸灾乐祸地看看他,转头对那老头说:“不要着急,仔细想想钱怎么丢的,你刚才从哪走过来?”
老头连说带比划,颠三倒四,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走过的地方说了个大概。谢天听得很认真,又问钱用什么装,新钱还是旧钱。老头说钱装在一个白信封里。
“你别着急,我去找找。”谢天又对苏任说,“你也在这等着别走开,我去找钱。”
“你去哪找?”苏任就不信他运气这么好能找到。
“随便找找,碰碰运气。”谢天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接下去的时间,苏任一直在回味这四个字——“随便找找”。谢天随便找了半个多小时,回来时满头大汗,手上却攥着几张钞票和一个信封。
“找到了。”他飞奔过来,把四张湿漉漉的钱放到老头手里说,“钱掉在前面花坛边的水塘里都泡湿了,回去晒一晒就好,还有这个信封也脏了。”
苏任看他一样样把东西交到老头手里,心想自己直接给钱多省心,可惜人家不领情。
老人拿了钱还有些疑惑,但围观的人都说怎么可能有人这么煞费苦心地骗他,终于破涕为笑,抹着眼泪把钱收好走了。
谢天往裤子上擦擦手,苏任没好气地看他。
“看我干嘛?”
“钱哪来的?”
谢天笑:“我发现你还真是蛮闲的,管这么多累不累?”
“我就想知道这四百块钱是谁的,才不信是你找回来的。”
“反正不是偷不是抢,也不用你操心。”
苏任把钱往他口袋里一塞说:“自己都快饿死了还到处做烂好人,又没人感谢你,你想当红领巾吗?”
谢天把钱掏出来还给他:“什么东西,别乱塞。”
苏任又塞回给他,谢天躲着往前跑,苏任赶紧追上去。大清早,两人在路边一个跑一个追,路过的人还以为是抓小偷,可仔细一看,后面追的那个挥舞着一把钱,情况好像比较复杂,都不敢轻易干涉。
苏任追着谢天跑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虽然平时也经常健身,可在这么猛烈的太阳底下狂奔,体力消耗大,加上谢天跑得飞快,不用吃奶的劲根本追不上。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浑身冒汗,双手撑着膝盖猛喘。
这家伙是不是脚底下装了轮子,怎么能跑得那么快。苏任有专职的健身老师指导,可在谢天面前却永远像个弱鸡一样被远远甩在身后。
他不甘心地休息了一会儿,正要奋起直追,谢天已经叼着根冰棍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哮喘吗?”
“你才哮喘。”苏任没好气地说,“大热天瞎跑什么?”
“跑跑身体好啊。”谢天吸着冰棍,神清气爽的模样,苏任简直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前这家伙才刚被围殴了一顿从医院出来。
真是野兽一样的恢复力。
苏任擦着汗,看着谢天手里的冰棍。这种东西苏少爷是不屑碰的,可眼下热得冒火,不禁让他生出垂涎欲滴的感觉。
谢天故意逗他:“你要吃吗?”
苏任违心地哼哼:“这种三无产品你也敢吃,全是色素没看见?舌头都黄了。”
谢天把舌头吐出来问:“有吗?”
苏任简直要崩溃:“收回去,你是狗嘛!”
“我也觉得这种东西你肯定不爱吃,就没给你买,夏天吃冰棍最爽了。”
谢天说完三下五除二把冰棍消灭了,继续往前走。
苏任手上还攥着汗津津的四百块钱,不知道该追上去硬逼他收下还是收回去当没发生过。他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脸都烫热了才认命地跟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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