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就敏锐地注意到尤涟眼里的光芒似乎又黯淡了下去。
顿时,宫鹤心里更加焦躁困惑。
——到底哪里不对?!
半晌,尤涟用力地呼了下气:“那也行吧。”
他点着头,“那就这样吧。”
宫鹤眉头紧蹙。
——这样是怎么样?
“反正以后不要再提婚约了。”
尤涟笑了笑,目光坦然地看着宫鹤,“我喜欢你,所以也希望你能喜欢我,就算没有婚约也喜欢我的那种喜欢,可以吗?”
“可以。”宫鹤飞快接话。
他看似镇定,其实心已经完全乱了。
就算没有婚约也要喜欢?
这明显是在为以后暴露Alpha的身份以及解除婚约做铺垫。
可是他知道又能怎么样?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陷入被动。
“好,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尤涟弯着眼,语气轻快地朝楼上指了指,“我先回房洗个澡,待会去你那写作业。”
“好。”宫鹤点点头,目光仍落在尤涟身上。
尤涟站起身往楼上走,扭过头的瞬间唇角的弧度消失不见。
他用力地睁了睁眼,把湿意憋回眼眶,然后稳步走上楼梯,直到进入房间关上门的刹那,才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伸手挡住脸,露在外面的鼻头一下就红了。
他用力地抿住嘴唇,没有哭,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不停翻着,翻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然后他一下坐起,强忍着眼眶的热意开始收拾东西。
尤涟喜欢看漫画,经常看到作者用龙吐珠来形容在父母的期待和爱中出生的孩子。
他从前觉得自己就是书中形容的龙吐珠,因此格外地骄傲,自豪,又得意,直到十三岁时生母出现,他这颗龙吐珠第一次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出现裂纹。
他更加地听詹雅婕的话,也更加地黏两个哥哥,但最后的结果是又一次被狠狠摔落。
珠子上的裂纹密密麻麻,完全没了往日的光彩。
只要再踩一脚,就会彻底地支离破碎。
尤涟觉得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得到后又失去,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就不会这么痛苦。
而且不是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是他们把自己养成这样的,可是怎么说撒手就撒手呢?
尤正勋的眼里只有公司和事业。
詹雅婕的眼里只有她的两个儿子。
翁甜的眼里只有尤正勋的遗产。
尤灿是属于项铮的。
那他呢?
他以为自己还有宫鹤,原来宫鹤也不要他。
为什么他看重的、喜欢的人心里都没有他呢?
尤涟看得出来,宫鹤刚才的回答有多勉强,好像喜欢自己是一件多么艰难又痛苦的事情。
珠子被彻底踩碎,碾成粉末。
算了,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有人宝贝,他才算个珠子,没人宝贝,他顶多算一花瓶。
尤涟一把合上行李箱,拉上拉链。
他头也不抬地去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仰起头,把心里的委屈和想哭的欲望全部憋回去。
过了会,他忽然握拳,冲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涟涟欧巴加油!一切OK!没有关系!以后我们独自美丽!”
又换一只手握拳,然后点点头,“好!以后独立行走!独自美丽!”
说完,尤涟长舒了下气,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地乐了起来,擦脸时笑着骂了句傻逼。
这么一通下来尤涟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走出浴室,拉着行李箱来到门口,没急着开门,而是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安静,这个点宫鹤应该已经回了房间。
于是尤涟打开门,准备带着自己的东西麻溜地滚出宫鹤的世界。
之前还想着恶劣一把,把宫鹤拖进泥潭。
想想也挺好笑,自己什么段位?宫鹤又是什么段位?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拉住宫鹤?
省省吧。
幸好东西不多,所以拎着也不是很重,但尤涟还是感觉到了吃力,总觉得自己力气变小了。不过好在还是顺顺当当、没发出一点大动静地把东西拿到了楼下。
楼下没人,尤涟松了口气。
他托着行李箱往门口走,然而没走两步,就被一个惊疑的声音叫住——
“尤涟,你要去哪?”
“你要走?”
尤涟猛地回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宫鹤站在厨房门口,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捏着勺子,勺子里是一颗完整的汤圆。
尤涟愣了愣。
宫鹤在吃汤圆?他不是说不饿吗?
就在尤涟怔愣的时候,宫鹤大步走了过来。
他眉头紧拧,脸上没了之前的平静,声音也不复淡定。
宫鹤一把抓住尤涟的胳膊:“你要走?!”
表情和声音完全失了控,震惊和错愕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手上的力道也失了水准,把尤涟捏得手腕疼。
尤涟被宫鹤的举动弄懵了,他看着宫鹤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宫鹤又急促地问——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走?你难道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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