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深吸一口气,真挚的凝视贺子桓,“谢谢您,先生,谢谢您。”
贺子桓敛了笑,沉声道:“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本该走的路。”
陆舟仍旧感激贺子桓,是男人给了他新生。
随着思想重建,陆舟奴性渐退,不再认为李斯特做的一切理所应当,不再认定自己低人一等。
一方面他对过去一年感到厌恶痛苦,努力想忘掉。另一方面陆舟感激贺子桓让他重生,教他一个人该怎么活着。对陆舟来说男人把他从地狱中拉了回来,他甚至贪恋对方的温柔和保护。
并未痊愈的陆舟没法应对这样的矛盾,他下意识将李斯特和贺子桓看成两个人。斯得哥尔摩综合症遗留让陆舟将李斯特所做的一切归结于契约,以此安抚自己忍不住亲近贺子桓的心。
陆舟眼里清澈的依赖快要溢出,贺子桓眯了眯眼,话锋一转,“今天晚上开始你在自己房间睡觉,你该适应一个人睡了。”
陆舟瞬间呆住,木头般僵硬一动不动,恍然不知所措。他盯着男人喃喃张嘴,“先…先生……”清晰的脑袋又变成浆糊,乱成一团。
是啊,他不该和先生睡在一张床上……先生已经不需要自己为他解决需求……他们并不是能同床共枕的关系……自己只不过是…是什么呢……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陆舟胸口却闷的厉害。他握紧双拳,看向面不改色等着他回答的贺子桓,慌张的点了点头,哑声应到:“是,我,我知道了。”他垂眸避开男人视线,莫名窘迫,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失落。
晚上两人在书房各自做事,贺子桓瞟都没瞟陆舟一眼。陆舟则频繁向贺子桓投去目光,又飞快移开。他强迫自己专注在书籍上,却无法集中精神,自己都不明白胸口的五味杂陈是什么。
临近午夜贺子桓收好文件,起身淡淡道一句,“你也回房休息吧。”说完真不再管陆舟,自顾自回房洗漱上床。
“是。”陆舟颔首应下,目送贺子桓进入主卧,片刻后才低着头走进隔壁房间。
他怔怔的洗澡、穿衣、躺上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黑暗中紧紧闭着眼睛,忍受袭来的冷意,努力稳住精神力。明明是自己的房间,身旁没有熟悉的气息,竟无比陌生、令人恐惧。
决定让陆舟上大学后,贺子桓每日让伊恩带陆舟出门,让他尽快适应人群、锻炼交际能力。
一开始陆舟光是站在大厦前的街道上就浑身颤抖,因拥挤的人潮恐惧慌乱,精神力波动极大,不到一分钟便因过差的精神状态被带回别墅。
别看伊恩温和绅士,训练起来十分斯巴达。除却学习时间,陆舟会被强制带到街道、商场、社团、聚会等地与人交流。在他精神力不崩溃的前提下,伊恩将人逼到临界点,一次次推高对方极限。
现在陆舟已经能一个人到拥挤的商场购物,虽然低声略显紧张,但口齿清楚的与导购员交流。
按理说他应该能独眠才对,可陆舟每一秒都思念男人的气息,眼前浮现出贺子桓俊朗的脸庞,他仿佛失去一直依仗的温暖和保护,惶然又失落。
两个小时后浑身僵硬、冷汗湿透睡衣的陆舟猛地睁开眼,慌乱下床,控制不住自己快步走到主卧前。
快按上触控锁的瞬间他蓦地停住,另一只手紧紧握拳,咬牙盯着门锁,眸中满满挣扎。
门内的贺子桓平静的睁开眼睛,陆舟的精神力波动不安,他也因此无法入眠,此刻清楚感知到对方在门外。
暗黑中看不清陆舟的表情,他终究垂下手,小心的在门边坐下,抱着腿蜷缩闭上眼。墙壁那边就是男人,终让陆舟恐慌的心境渐渐平复。
贺子桓挑了挑眉,翻身朝向落地窗,闭眼入睡。
陆舟一夜未眠,天色泛白时悄声返回自己房间,第二天晚上同样在主卧外独坐一整夜,第三天终于熬不住在男人门前睡过去。
贺子桓一开门,只见那人闭着眼,唇瓣微张,脸色苍白的靠着墙壁,脖子歪的角度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他眯起眼凝视陆舟两秒,长出口气,俯身环住陆舟肩膀,另一手穿过对方两腿将人横抱起来。
陆舟睡的不安稳,蹙眉哼一声,本能的贴近男人胸膛,鼻子轻嗅到熟悉的气息后眉间松开,嘴角上扬。
贺子桓失笑一声,倒真像只小狗。他把人抱回隔壁房间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就要离开。
陆舟突然环住贺子桓的腰,依偎进男人怀里蹭了蹭,咕哝一声“先生……”随即陷入深眠。
贺子桓一滞,蹙眉盯着陆舟安稳的侧颜,看到他眼底的青黑,终究没有推开怀中人,叹口气,环住细腰睡了个回笼觉。等陆舟转入浅眠,贺子桓用精神力安抚他,不留痕迹的离开。
半个小时后陆舟睁开眼,迷糊的环视四周,自己怎么回房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的房。可他……梦见了先生,仿佛睡在男人怀中,格外温暖。
陆舟看向一旁空落落的床铺,想起贺子桓疏离冷静的命令,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果然是自己在做梦。
这天一向严苛自律的帝国元帅第一次会议迟到,临近中午才现身。众人十分好奇,整整八卦一个星期,各种版本的传言荒诞不已,独独没人猜到原因是哄孩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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