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种着些竹子,郁郁葱葱,院子里几个佣人忙碌,大厅里亮亮堂堂。
霍家老爷子坐在主位,正笑着说话,看见霍易逢就黑了脸。
霍易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同父异母。霍易逢是霍老爷子的原配所生,原配夫人离世两年后,现在的霍夫人进门,有一儿一女,霍易铮和妹妹霍娇。
“王妈,把我的外套拿进去。”
“是,少爷。”
霍娇留学回来,正逗的霍老爷子乐呵呵的,看见霍易逢回来,连忙叫:“大哥,你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堵车。”霍易逢落座:“二弟呢?”
“害,公司忙,来不及回来。”霍娇活跃气氛:“妈,你快下来,大哥回来了。”
霍夫人也不是坏心肠,把霍易逢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许久未见,自然欢喜的紧。她年近四十,因为娇生惯养,看着像三十岁。“快快快,小厨房把下午煨上的苏湖大闸蟹拿出来,让逢逢趁热吃。”
“就知道吃。”老爷子指桑骂槐:“你看看,真是心野了,这都多久没回来了?一个大男人,戴着耳钉,打扮奇怪,像什么话?”
霍易逢面无表情:“父亲教训的是。”
“哎呀,他好不容易回来,你别光说他。”霍夫人问:“最近怎么样?刚刚回云市吧?拍戏累不累?没什么烦心事吧?”
“不累。”霍易逢剥开螃蟹,淡淡回答。
他的手指骨节精致,分外养眼,即使是做剥螃蟹这样的事,也是十分矜贵的。剥完后,放在霍娇的盘子里:“吃螃蟹。”
霍娇:“谢谢大哥。”
霍夫人心里叹气,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里憋着,面上冷,心里也冷,就像是块捂不热乎,硬梆梆的冰坨子。她尝试着开口:“你不知道,你刘叔叔家的女儿回来了,比你小三岁,我看着那姑娘真不赖。要不过几天去看看?”
霍易逢浅笑:“阿姨,过几天要开机,没时间。”
“啊,这样。”霍夫人很发愁。“要不…”
霍老爷子一生戎马,军功赫赫,愈发生气起来,大发雷霆:“拍戏,拍戏,整天拍戏有个什么用?连家都回不了!你倒是个大忙人!你把我霍家的脸都丢尽了!”
霍娇:“爸爸,别生气。”
她转头:“大哥,大哥,你快道歉。”
霍易逢剥完第二个螃蟹。他洗了手,拿毛巾擦干净,把外套搭在手肘。
“你去哪儿?”
“我先走了。”
“你这个逆子!你给我回来!你今天踏出了这道门,你就永远别回来!”
“是,父亲。”霍易逢转身出门。
王妈站在门口:“少爷,您这是何必呢…”
霍易逢朝她笑了笑:“王妈,螃蟹很好吃。”
汽车轰鸣声逐渐远去。
霍易逢在车里,想着他十八岁,父亲让他跪在书房,拿鞭子抽他的背。
“说,你还去不去那个狗屁学校?”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去。”少年倔强的挺直脊背,“去。”
一顿鞭子下来,直接进了医院。
霍易逢还是去读电影学院了。前提条件是不能从霍家拿一分钱。霍易逢也做到了。
黑色悍马疾驰而过,停在江边。
他成了名,站在最高的顶点,俯瞰众生,游戏人间。
霍易逢点了根烟,忽然很想找人说话。
他翻开通讯录,没什么人可联系的。
这时候,他看见了钟灵的名字。
钟灵睡了一觉,觉得好些了。她还住在酒店里,手边是霍易逢给的银行卡。
很像施舍。
钟灵不是乞丐,但她不敢扔,她害怕他生气。
电话响了,是霍易逢。
钟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喂,您好,有什么事吗。”
“喂,您好?”
那边没有回声。
过了会,霍易逢终于开口:“没事,打错了。”
短短几秒,钟灵觉得自己快被吓哭了。
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懦弱,无能为力。她小时候受过很多欺负,现在也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她以为霍易逢是她的小霍哥哥,可是小霍哥哥怎么会说出上午对她说的那番话呢。
钟灵把电话挂了。
夜幕降临,江边有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钟灵想,是不是她做的还不够好?
酒店自带厨房。钟灵决定要去影视公司探望霍易逢。她打电话定了食材,花了几个小时熬制鸡汤,打车到公司前台。
前台小姐很有礼貌,打量钟灵片刻,收下鸡汤,并承诺会如实转达。
钟灵低声道:“谢谢。”
前台小姐笑意盈盈,心里默念,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的小明星,长的脸是不错,没什么气质。
钟灵心事重重,走到楼梯拐角,听见前台小姐喊了声霍总。
“这是一位小姐给您送来的,让我务必转达。”
“谁?”
“叫钟灵。她说是认识您的。”
“钟灵?”霍易逢并未抬头,签了单子后:“扔了吧。”
霍易逢的印象里,似乎没有叫钟灵的人。
他穿着黑色大衣,面色平淡,身形修长。
钟灵默默攥紧手臂,沉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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