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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走后,江柔起身,跪在江家二老身前,正色道:“父亲, 母亲, 不论我出嫁与否,都是您二老的女儿。大哥不养你们, 我养, 也希望我出嫁后, 父亲母亲不会与我生分。”
江老爷早已经心里不免难受, 把江柔从地上扶起来:“我的好孩子, 快起来,这些年,我没白疼你。你说的对,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即使你出了嫁, 还是我江家的女儿。”
将嫁妆打点清楚后,又过了两个月,到了春天。玉华门北的桃杏花都绽开了,像云似的,一片一片。趁着还没结婚,江柔平日里一直同家人在一起。这是原主的心愿其一: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再像前一世被人蒙蔽双眼。
江夫人这几天愈发疼爱江柔,这天晌午,她一边在鞋面儿上绣花,一边说:“今儿个你表妹玉儿要来咱们家吃饭,你一会儿收拾了东西,去女子大学接她。”
江柔笑着点头:“好。”
表妹沈玉,正是十七八岁,读女子学堂,只比江柔小一岁,姊妹二人感情很好。
回了屋子,江柔看着她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又老又土的款式,跟融化了雪水的泥土一个颜色似的,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她左看右看,没什么满意的衣服,就问顶翠:“现下这些女学生们,都穿什么衣服?”
顶翠想了想:“上面是件褂子,下面是裙子,她们穿皮鞋,布料是天蓝绸子的。”
江柔能想象出样子来。她选了件月芽白的夹褂,穿长裙,一双绣花鞋,去学校接表妹,也不能给她丢人。出门叫了辆黄包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江柔没有手表,她能模糊的看着太阳位置估计现在是几点,学校还没下课。看大门的大爷看她是个文静秀气的小姑娘,又是来等人的,也就没有拦着,让她进学校里等。校园安静漂亮,种了许多花草,郁郁葱葱,几栋小楼立里面。江柔坐到了湖边的小亭子里。
有人在读诗:“她见得的,是银座旁的水银灯…纸做的月亮……”
怎么是个男的说话声音?这是女子大学,是没有男学生的。江柔看见了读诗的人,他穿着中山长袍,侧脸斯文秀气,胳膊旁边放着本厚厚的大学物理课本。
难不成是来等女朋友的?
江柔没多想,和她没关系。
男人转头看见了她,诧异了一声:“这位同学,你怎么不去上课?”
江柔笑了笑,答他:“我不是学校的学生,我是来等人的。”
男人哦了声,也不读诗了,安静坐在一边,低头翻开课本。
“你是物理专业的?”江柔看见了他手里的书。
“我是这所学校的物理教师。”霍霆烨微微笑着:“你懂物理?”
“之前了解过。”
“你现在不读书了?”
“不读了。”
霍霆烨不由得打量她,这一眼就怔了怔,是个极秀气漂亮的姑娘,衣服不是新潮,但干干净净。他心里有些惋惜,这个年龄,正是读书的好时候啊。
江柔收回视线,并不打算深入交谈,过了没一会儿,下课铃响了,学生们都涌出来。
有两个手挽着手的女孩儿朝这里走过来。
“二哥!”
“表姐!”
一个是霍霆雲,一个是沈玉,两个姑娘在学堂里是极要好的朋友。霍霆雲看向江柔:“二哥,你和玉儿的表姐认识?”
霍霆烨连忙摇头:“并不是,凑巧在一块儿等。”
江柔拉过沈玉的手,简单打了招呼,离开。
沈玉比江柔小两岁,是江柔姨娘的女儿,两个人从小玩到大,跟亲姐妹差不多。
“表姐,你以前不是说大学校园里乱七八糟,不过来吗,今天怎么来了!”
“你姨娘叫我来接你,怎么,我来了你不高兴?”
沈玉乐呵呵的反驳:“不是,当然高兴。以前任凭我怎么叫你都不来,说有失体统。这是学堂,怎么会有失体统呢?大清都亡了多少年啦!”
江柔笑她:“你这个小妮子。”
霍霆烨看着江柔的背影,微微失神。
霍霆雲扯了扯他的袖子:“二哥!回家了,发什么呆?那个是沈玉的表姐吗?长的还挺好看的。”
“不认识,先回家吧。”
“行。今儿个估计大哥又不回来,一天天都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一回家,竟然发现霍霆烈在家里。他穿常服,和父亲在说话。
霍霆雲觉得奇怪:“母亲,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哥回家这么早。”
霍母脸上堆满了笑容,满意道:“你大哥呀,最近正忙结婚的事儿呢。”
霍霆雲不由得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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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沈玉两姊妹回了江家。
接下来一个月,就是两家人准备婚礼。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儿,尤其是霍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许多人都盯着,就想盯出个差错来。霍霆烈那身份,他一结婚,全沪上的名门闺秀有一半多失恋的,纷纷不服气的想要看看江柔的真容。
婚前半个月,江柔彻底出不了门了,有霍家雇请的婆子上门来照顾,每日教导一些规矩,晚上烧些牛奶,放进浴桶里让江柔泡澡,这样养出来的肌肤才光滑可破,粉嫩白皙。
原主是个老旧又古板的人,甚至偏激的人物霍家派来的婆子是对她的侮辱,所以并没有给婆子好脸色,导致婆子没有好好教导规矩,原主进了霍家之后有许多不懂,丢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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