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真真说不出话来,手指攥紧了手中的香囊。
狐星河眼神落在那个香囊上,勾起唇角笑道:“你在等是吧?看纪昱最后会不会心软,毕竟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不是么?”
当狐星河说到这句话,卫真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嘴唇都似乎失去血色。
她脸上本能地闪过一抹慌乱,猛地抬起头看向狐星河:“不,你要说什么!不……”
卫真真一下被狐星河拆穿心思,尤其是狐星河提到那件事情时,她的心一下被慌乱和恐慌占据。
她的确是期许着纪昱能看在那虚假的恩情上,能够饶过她,不要把她放逐回封地,放逐回那个荒凉风沙大的荒僻的地方。
她宁愿老死在王城,受人谩骂,也不愿回到封地去过那种苦寒的日子。
她认为纪昱只是一时生气,等到消气之后就能原谅她。因此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安静的等待,每日握着香囊,期待着纪昱会派人过来。
然而等来的却是狐星河。
她害怕狐星河会说出事情的真相,连她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被破灭。
要知道,纪昱之所以以前的那样包容她,都是因为这偷来的救命之恩。这是她唯一的依仗,却如同一个泡沫一般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只需要人轻轻一碰眨眼就会破碎。
而狐星河来到这里,是不是意味着纪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卫真真不敢再想下去,她手中的香囊滑落在地上,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此时才真正陷入了绝望之中。
狐星河临走时最后看了一眼卫真真,卫真真软倒在坐塌上,像是与外面的世界隔离,自我封闭成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连阳光也照射不进。
狐星河只能轻轻叹息。
两月之后,积雪已经完全化开。
被大雪封住的路径终于畅通。
卫真真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宫门,消失在了远方天与地的连线处。
狐星河没告诉卫真真的是,其实他并没有告诉纪昱是谁救了他。
只因为狐星河觉得,还不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件事情如果轻易说出来,就发挥不了最大的效果。
他要让纪昱一点一点陷入怀疑之中,却又得不到解答,让他在悔恨和内疚之中饱受熬煎。他要成为纪昱的一道伤疤,永远烙印在纪昱心中,让他想到自己便会心痛。
痛越深,爱就越深。
他已经为纪昱挖下一个大坑,就等着纪昱来跳了。
……
卫真真走后,狐星河仿佛从冬眠中苏醒的小动物一样,活动又频繁了起来。
他特意邀请沈竹文到珍馐阁庆贺,只是在出门前有意无意地在管家面前说到此事,而且特意说明了,今日可能要晚归。
进入马车之后,狐星河卷起自己的一缕发丝,微微眯起眸子。
马车很快到了珍馐阁。
狐星河到珍馐阁时,沈竹文的马车也正好停下。沈竹文从马车上踏步下来,见到狐星河,眼眸一亮。
“竹文哥哥!”
狐星河惊喜道。他没想到沈竹文会来这么快,比约定的时间要早上一炷香。
沈竹文一笑,眼眸浮现出笑意:“我怕你等得久了无事可做,所以特意来得早了些。”
两人进入珍馐阁中,直接进了楼上的雅间。
……
狐星河的府邸。
狐星河前脚刚走,后脚管家就抬起脑袋,对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人进宫报信去了。
纪昱正在批改折子,近日边关有些不宁静,让他颇为头疼。
他站起身墨然望着窗外,此时冰雪已经消融,花园中的植物抽出嫩芽,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纪昱看着眼前的景象,却不知不觉又走神想到了狐星河身上。
他这两个月一直没有见到狐星河,只是每日都有人向他通报狐星河的消息。他知道狐星河每天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无聊时爱玩些什么。
日复一日地听着这些消息,却并没有缓解他的思念,反而让他在心里无数遍勾勒着狐星河的身影,思念日日加深。
以前被他忽视的一些狐星河的旧事,总被他回想起来。狐星河以前总爱黏着他,用一双黑亮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仰望着他,眼里全都是他的倒影。
他现在想来只觉得悔不当初,每一次都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痛骂一番从前的自己。
尤其是想到自己误解狐星河时,狐星河那双含泪的眼睛,和后来的麻木、心如死灰,纪昱的心就阵阵收缩,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今日来汇报狐星河消息的人来得早了许多,纪昱回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禀告消息的人,心里起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他每日就指着这些消息,能够给他焦躁的心带来一丝慰藉。
那侍卫不敢抬头看纪昱,硬着头皮说完狐星河今日的动向,重复了狐星河出门前的那句话。
今日可能要晚归,还可能喝上一些清酒……
不知是不是错觉,侍卫突然感觉周身的气温变得很低,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知道了,退下罢!”
纪昱的声音传到他耳边,蕴含着压抑的怒气。侍卫松了口气,低着头急匆匆从纪昱的房间退出去。
实在太可怕了!
刚刚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威严肃杀的气息,压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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