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吸溜一声,是小季时大口喝粥的声音。
孙梅芳盼着他跑还来不及,所以这粥是安全的,绝不会放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
喝了第一口, 每喝一口,小季时就会大声地啪叽着嘴,听起来就非常地香。
窗外孙梅芳脸色一黑,尤其是听见这个破小孩说了一句好吃hellip;hellip;伴随着大声吧唧嘴的声音。
试想,这里比家里吃喝得好,孩子怎么还会想着回去。
孙梅芳的指甲深深掐人掌心,骂了一句,小畜生!rdquo;
往往暴躁的情绪得不到宣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只不过,孙梅芳的活动时间有限,这个时候那个老男人打牌喝酒也回来了,要是发现洗脸水和洗澡水没准备好,到时又是一顿揍。
孙梅芳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脸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她捂着自己的脸蛋,眼神晦涩。谁又想呆在这里呢,既然都来了,那就陪她一起下地狱吧!孙梅芳喉咙里发出桀桀的笑声,为黑夜增添了一笔阴森诡异,一半的月亮躲在了云层之后hellip;hellip;
等窗外的黑影一离开,季时脱力地靠在墙上,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这个身体的年纪还小,精力也有限,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逼他逃。
所以越到后面,他能跑的机会越小,折腾掉的精力越多,这个身体能不能撑住还不一定。
他现在能早点跑就早点跑。
季时将吃了四分之一的馒头塞进裤兜里,决定能今晚跑就今晚跑。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闹腾,男人又在大骂了,夹杂着女人的求饶声hellip;hellip;以及狗吠声,尔后嘭地一声,像是门关的声音。
季时贴在门框处认认真真地听了听,他认真地调节着呼吸,黑幽幽的眼睛盯着窗外的月亮一动不动。
夜晚零点到三点一般是人进行深睡眠的时候,也是他逃跑的最佳时间。
他只能等,屏着呼吸等mdash;mdash;
吵架的声音隐约听起来已经越来越小了,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还在鸣叫着,有高有低hellip;hellip;身体营养不良的缘故,季时的心跳渐渐加速,他的头也有点晕。
半弯的月光慢吞吞地移动,投放在房间里的光亮越来越小,慢慢的,窗户上只剩下月亮的一小块尾巴,直到最终消失不见。
房间里最终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估计那个女人也想不到,被她骂作小畜生的他能忍到现在。
啪嗒一声,这个女人是习惯性地不锁门故意放人走了,小季时随便扒拉几下就打开了门。
轻轻的吱呀一声hellip;hellip;银色的月光照亮了灰蒙蒙的小村庄。
季时转着眼珠子四处看了看,轻轻合上门将锁头归置原位。
一个黑色小小一团的身影从墙角里跑过。
有那么一瞬间,虫鸣的身影忽然停顿,不到两秒又高低起伏地演奏起来。
村里东边西边的狗吠声时断时续的hellip;hellip;
出了院子,听着四处传来的狗吠声,夜风一吹,小季时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逃出这个村甚至镇里和城里都是不安全的,谁知道有没有上下链条的关系在。
最保险的就是到市里去,找警-察叔叔,帮忙找寻家人。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路边穿梭并不明显,到达镇里小季时已经累到了极致,将近凌晨六点,太阳早已升起。
季时找了个公用厕所洗干净手脚,又想办法跟着人去了火车站,他这个身高还不如三岁儿童的身高,又瘦又小,季时是直接跟在一个中年女人的后面进了站,坐上了火车。
小季时的身体已经完全撑不住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两只手甚至因为身体虚脱一直在发颤,浑身冰凉。
上了火车,他就在靠近厕所那边的走廊坐下来,摸出怀里的半个馒头来啃。
小季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裹着又瘦又黑的小身体杆子,两只小手郑重拿着的馒头早干了,噗噗往下掉着干粉hellip;hellip;他就这样如狼似虎地啃着。
火车里一个中年男人拉着行李经过,见状,他站在小季时的面前三秒,皱着眉头又回去了车厢,等再出来,他手里拿了一瓶奶和一个苹果。
中年男人一带头,好几个年轻的小姐姐都可怜他,季时手里一下多了几个面包几颗糖hellip;hellip;
小季时红着眼眶,礼貌地对他们说了声谢谢。其实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季时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这些人心里的疼惜更甚。
又喝了那个中年男人送的一瓶奶,除了手脚酸痛,季时身上的晕眩感和饥饿感消去了百分之七八十。
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逃走后,那个女人会不会气急败坏,那个男人会不会把那个女人打死。但这都不在他的怜悯范围之内了。
黑暗地狱,有一个人就好了不是吗?
三小时过后,季时在安市下了车。
季时浑身上下只剩下几个面包,几个糖果,还有一个没吃的糖果,他在车上向别人讨了个袋子都把东西拎过来了。
从破落的村里出来,看到这城市化的一幕,季时眨了眨眼睛,吐了一口浊气,终于出来了。
只可惜,市公-安局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火车站远离市中心,这里距离公安-局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虽然附近也有区所属的局子,只不过市里那个总负责的是季时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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