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是下下策。林老实的最终目的还是拿到他应得的钱。真去打官司,按照律法规定,也就顶多判柳眉一个月给他几百块的生活费就完了,柳眉恐怕求之不得。
至于去她公司闹,她的公司是私企,只要员工好好干活,老板才不会管员工的私生活,顶多也就同事朋友嘲笑她一圈,有什么用?她老公那儿,估计也差不多,她公公已经退休了,即便让他们丢脸,不高兴,对柳眉母女生出不满,那又怎么样?
柳眉连儿子都给生了,总不可能就因此跟她离婚,把她赶出去吧?估计也就闹一阵就完了,不痛不痒,人家继续生活。
而他现在身体不好,还跟着闹,拿不到足够的钱,养不好身体怎么办?不划算,与其这样,还不如跟柳眉谈判,先把自己该得到拿到手再说。
至于其他的账,不着急,再慢慢算。
柳眉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乡巴佬给威胁了,精致的脸扭作一团,忍了又忍,恼火地再次强调道:“林叔,不是我不给,是我真的没这么多钱。”
林老实讥诮地看着她:“你们娘俩不是都嫁给了城里的有钱人吗?还差这五十万?你也别想托词了,这五十万是我应该得的,真算起来还是你们占便宜了。”
林老实还真没多要。
原主前前后后在她们母女俩身上怎么也花了一二十万吧。十年前的钱,二十年前的钱,购买力不可同日而语。这么多年,通货膨胀,物价翻了多少倍?
哪怕他就是一直将钱存成五年期的死期,一年年下来,也得翻个倍吧,更别提要是提前建了房子或者去县城买了房,早翻好几倍,远远不止五十万了。
柳眉看着他陌生的眉眼和寸步不让的样子,明白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了转圜的余地,只能认栽:“我现在手里没这么多钱,你宽限我几天。”
林老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推到她面前:“好,我给你三天时间筹钱。准备好钱后打到这张银行卡,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也在上面了。你以后恐怕都不想见到我了,正好,我也不想见白眼狼!”
“你……”柳眉看着林老实远去的背影,气得差点把咖啡杯砸过去。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太可恶,太可恨了。
太气愤,加上不知道该怎么弄到这笔钱,柳眉无心上班,吃过午饭,见工作不是很忙,干脆请了半天假,提前回去。
听到开门声,钱玉芳从厕所探出一个头,瞧是柳眉,很意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柳眉把包丢到了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双眼。
钱玉芳瞧她一脸疲惫的样子,赶紧擦了擦手,放下洗到一半的衣服,走过来,问道:“怎么啦?工作上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柳眉睁开眼四处看了看,问道,“洋洋呢,睡着了?”
“嗯,在屋里睡觉呢。”钱玉芳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柳眉接过水喝了一口,又问:“爸呢,不在家?”
钱玉芳抱怨道:“吃过饭就去找老王头下象棋去了,下午只要没事就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下的。”
听说公公不在,柳眉也不再隐瞒,直白地告诉了钱玉芳:“林老头来了,上午还去我公司楼下找我了。”
“什么?他怎么跑到你公司去了?我没告诉过他你在哪儿上班啊!”钱玉芳也吃了一惊,见女儿脸色不对,她担忧地问道,“他跑去找你干什么?问你要钱?”
柳眉点头。
钱玉芳气得咬牙切齿:“这死老头子,竟然跑到帝都来跟你要钱,真是太不像话了。以前还总说拿你当亲生的,谁会这么对亲生的闺女?小眉,他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钱玉芳气势汹汹地说。她还当林老实是以前村子里那个任凭她搓圆捏扁的林老实。
但柳眉知道,林老实今非昔比,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打发。因为上大学后就很少回去,她这十年都很少跟林老实打交道,所以也没察觉到林老实的变化,只意识到他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自己这个只会胡搅蛮缠的妈还真不他的对手。
“行了,妈,你别去找他,你搞不定他。”柳眉抓起一直抱枕靠在上面,有气无力地说。
钱玉芳不服气:“我怎么搞不定他?我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放心,有妈出马,铁定把他赶回村里去。”
“妈,行了,我都说不过他,更别提你了。”柳眉按住头,有气无力地说,“他脑子里长了肿瘤,是良性的,要动手术,得花不少钱。他问我要五十万,以此了断,以后就再也不找我们了。”
“五十万?”钱玉芳尖叫起来,“他当咱们在开银行啊。做梦,一分钱都别给他。”
柳眉郁闷地说:“不给他就去我单位闹还要去阿轩单位闹,还要找上爸的老领导,甚至还要起诉我。你说给不给?”
钱玉芳懵了:“他告你,他凭什么告你?”
柳眉跟她解释:“回来我就查过了,有抚养关系的继子女,有赡养继父母的义务。”
钱玉芳慌了:“那怎么办?难道要真给他五十万?你们公司不是有保安吗?把他赶出去啊,他穿得破破烂烂的,怎么好意思去你们公司。”
“人家不进门,就在大门外喊,你能怎么样?”柳眉恼火地说。公司门口的马路又不属于个人或单位的,就是保安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到时候闹大了,她在公司里怎么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