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杨东进这三十万,再加上柳眉的十几万,钱玉芳的几万私房钱,凑一凑,总共凑齐了五十万。解决了这桩心头大患,钱玉芳和柳眉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一出门,柳眉就给林老实发了短信过去:林叔,多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五十万虽然对我来说也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可你养大了我,你要我拿,我也不能推辞,我已经找朋友、同学借够了钱,一会儿就把钱给你转过去。也请你信守诺言,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妈辛苦了一辈子,你就放过她吧。
林老实活了好几辈子,一看她还称呼自己“叔”就知道柳眉这是在保存证据呢。
他如柳眉的愿,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放心,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再无瓜葛了。
柳眉放心了,她把这条短信截图下来,存进自己的私人邮箱,然后去银行将钱转给了林老实的那张卡里,再把转账凭证保留好。
有了这些,以后林老实若是再贪得无厌来找她,说出去她也有理。
***
那厢,林老实收到了柳眉的短信后去提款机上查账,发现五十万果然到账了。
林老实扬了扬眉,有的人啊,就是吃硬不吃软,你好好跟她说话,他总觉得你软弱可欺,可你一旦强硬,他们就怕了,退让了,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
从卡里取了五百块,林老实去熟食店打包了一堆熟食,又买了两瓶酒拎回去。这几天,他一直蹭住老乡的工地宿舍,也不能没点表示,朋友嘛,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到了工地上,斜阳西垂,忙碌了一天的工人们穿着满是灰尘的工服,拿着安全帽三三两两地回来。
林老实进了老乡的宿舍,拿了两只凳子并拢,然后将一张白色的木板放在凳子上,再将熟食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住在这宿舍的四个农民工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再看摆在木板上的好几个菜,都很意外。老乡说:“老林,发财啦?买这么多?”
林老实憨厚一笑道:“老田,这几天打扰你们了,今天我要到了钱,买了点菜请大家喝酒。”
老田是个四五十岁的黝黑汉子,闻言笑了:“老林,你太客气了,行,等一下,我们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大热天的,他们在工地上干了一整天,浑身都是汗,酸臭酸臭的,自己都嫌弃自己。
四人拿了衣服出去,就用水桶在自来水管下来接了一桶凉水,在厕所里一冲,拿起肥皂搓了搓,再用桶里剩下的水冲一遍,洗干净,换好衣服就回来了,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工地上住宿条件有限,比较简陋,大家拉过纸板、木板垫在地上,围坐在凳子旁边,就开始喝酒吃肉。
喝到一半,老田问林老实:“老林,钱拿到你要回去了吧,买票了吗?”
谁知林老实却说:“我暂时不打算回去。”
老田很意外,放下了酒杯,看着他:“那你不回去留在帝都干什么?难道要跟着咱们干活啊,你的病怎么办?”
林老实说:“这个病不急,以后再治,等我挣了很多钱,在帝都去大医院治,更保险。”
“帝都的大医院更好,不过要很多钱吧。”老田拍了拍林老实的肩,劝他,“要不你还是回去动手术算了,咱们在工地上干一年,省吃俭用也就顶多攒个几万块。回了老家,有农保,多少还能报销一部分,省点钱。”
他说的是很多农民的心声和无奈选择。
林老实知道老田是好意,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距离肿瘤长大,压迫到视网膜失明还有两年时间,他也不急着现在就动手术。说不定还不到两年,他就完成任务,功成身退,而不必挨这一刀呢?
更重要的是任何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尤其是开颅手术,谁也不能保证他就能平平安安地出手术室。所以哪怕是为了稳妥起见,他也要找更好的医院和更好的医生。
而凭他现在的身份和手里这点钱,难。
所以与其现在就动手术,不如再等等。
但这种话不能跟老田理论,他理解不了。林老实点点头,没跟老田争论,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我想买个车子做回收垃圾的活儿,你们有没有兴趣?”
“回收垃圾?垃圾还能回收啊?”老田几个诧异,满是兴味地望着林老实。
林老实一板一眼地说:“电视上不是宣传,说垃圾是放错了的资源吗?不过刚开始,因为资金比较少,对附近不熟悉,我打算先做废品收购,旁的以后再想办法。”
说垃圾回收农民工不懂,说废品收购,农民工们就明白了。老田说:“这个不错,听说咱们老家隔壁村的刘老三就在城里做这个,发了大财,现在都在城里给他儿子买了房子和车子了。不过我这人脑子太死板,而且家里还有好几口人等着养,就不掺和了。老林你好好干!”
林老实点头,又望向其他三个人:“你们呢,有没有意向跟着我一块儿干?”
余下三人,有两个跟老田一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就等着他拿钱回去养活一家人,他们可不敢跟着林老实冒险。哪怕林老实承诺开工资,可工资能高过工地上的收入吗?
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周跃有点蠢蠢欲动。工地上的工资虽然高,但都是很辛苦很枯燥的体力活,干久了年轻人不免感到厌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