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实听明白了,点点头说:“这样啊,大姐已经出嫁这么多年,家里肯定很难找到她近年来的字迹。要找只能去杨东进家或是她单位找,杨东进那边肯定把这些东西销毁了,她单位找过了吗?”
“找过,因为她都走两三年了,单位那边早将她留下的一些琐碎物品清理了,只能找她生前留下的文字材料。但被杨东进抢先了一步,将其中两份材料拿走销毁了。余下的三份,我对比过,上面只有两个部首跟杨东进在法庭上提供的遗嘱擦了个边。光凭这一点,字迹鉴定恐怕很难出结果。”魏明天头痛地说。
估计杨东进父子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会想出这么龌蹉的招。
魏明天暗恨,却又莫可奈何,只能埋头找东西。
两人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把书架上的书都翻了一遍,也将书桌抽屉找了一圈,只找出两封魏大姐以前写的信,但都是很多年前的了,不符合样本的要求。
魏明天泄气地坐在地上,疲倦地靠在门板上。
林老实倒了一杯水给他,问道:“杨东进拿走的那两份材料里写的内容是不是有跟法庭上那封遗嘱蛮多重合的地方?”
魏明天思索了一下:“应该是,就是仿写,杨东进也要有个仿照的参照物。不过具体的要去她的单位查,这些材料后来都输入了文档,电脑里有备份,所以才会让杨东进把原件拿走。”
林老实思量了一会儿,说:“假如,我们假设一下,杨东进他们要伪造你姐的笔迹立下遗嘱,你认为这封遗嘱最大可能是谁写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杨东进。他跟我姐生活的时间最长,对她最了解,也只有他才能仿写我姐的字,杨轩那小子火候肯定达不到。”魏明天肯定地道,说完,他掀起眼皮问林老实,“你追着问这个干嘛,莫非想到了什么办法?”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老实还真点头了。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明天你听听。”
魏明天没抱多大希望,点点头:“你说,我听着。”
林老实说:“大姐已经过世两三年,很多留有她字迹的东西都丢了,你再找下去也是徒劳。既然咱们找不到合适的字迹样本,不如反其道而行,咱们可以申请鉴定做杨东进的字迹样本与遗嘱的字迹鉴定。一个人的书写习惯是多年养成的,哪怕刻意改变,在不知不觉中也会带上字迹固有的习惯和特定性!”
“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很有新意,不过目前法律规定,谁主张谁举证。现在是杨东进提供了遗嘱,我质疑遗嘱的真实性,必须得由我来提供证据证明这一点。要想让杨东进做字迹鉴定,除非我能证明这封遗嘱有问题,这就陷入了死循环。”魏明天撑着下巴说。
林老实苦笑:“那咱们再想想,凡事只要发生过总会有痕迹。”
魏明天拍拍他的肩:“没错,你今天这样的逆向思考启发了我,肯定还有我疏漏的地方,就算现在办银卡交水电费等等什么都不需要签字了,可也有极少需要签字的地方。我去查查她这几年有没有办过什么证件或者需要签名的服务等等。”
这是个繁琐的过程,但也是能找到证据的最好办法。
魏明天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最近几年魏大姐有没有办过什么证件,或者购买过需要送上门的大宗物品等等,同时将魏大姐的朋友圈翻了一遍。找了许久,他翻到了三年前的一条信息。魏大姐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去参加单位同事女儿婚礼的信息,照片里魏大姐挽着另一个女同事的手站在立着漂亮婚纱照的签到处,笑得很灿烂。
参加婚礼要签到,送红包为了便于新人记账,宾客通常都会在红包后面写上名字,有的还会在后面写上一两句祝福词。当时,杨东进并没有跟着她一块儿去,那红包后面只会写她的名字,签到自然也是她的名字。
但就是不知道对方还保留有签到名单和红包纸没有。
魏明天亲自找上门,询问此事。
红包纸倒是扔了,不过为了以后还礼方便,签名名单没扔。新人还在每个宾客的签到名字后面写上了对应的金额,等对方有事邀请他们的时候好参考还礼。
有了魏大姐的签名,完全可以做笔迹鉴定。
魏明天复印了一份名单留给新人,将原件带走,拿去做了笔迹鉴定。
笔迹鉴定的样本需要双方认可,杨东进倒是不想承认这份签名是魏大姐写的,但有新人的证词,有魏大姐朋友圈的那张照片作证,他想否认都难。
一周后,鉴定结果出来,杨东进所提供的遗嘱确系伪造,不是魏大姐所书写。
杨东进父子面如死灰,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开庭法院宣布遗嘱作废后,魏外公老两口的代理律师提出了另外一个诉求。要求法院调查魏大姐生前名下的银行存款、理财等非固定资产,这部分资产也是遗产的一部分,他的当事人有权要求分割这一部分财产。
这是合理要求,法院准予同意,因为调查非固定财产要花一定的时间,法院再次宣布休庭,一周后第三次开庭。
一个简单的继承权官司打得一波三折,费时费力,这是律师都没料到的。不过法院已经宣布杨东进所谓的遗嘱作废,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律师高兴地跟魏明天走出了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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