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给林父,给所有人一个深刻的血的教训。
林老实眼底闪过一抹疯狂,扫了一眼下方的林父,大声问道:“你真的不怪我吗?”
林父谨记闫主任的吩咐,点点头:“不怪。”
林老实听后,又问道:“爸,那戒网瘾体校的领导和教官也来了吧,你让他们出来给我道个歉。我没有网瘾,那是我的工作,我的事业,年轻人为了自己的事业奋斗,加班加点,不是应该值得提倡的吗?”
狗屁的事业,天天捣鼓电脑,饭都要做好了叫他,还扯什么事业!林父满肚子火,差点发作出来,但他没忘记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敷衍地说:“我知道了,以前都是爸错了,阿实,爸听你的,你快下来吧!”
“好,爸都听我的对吗?”林老实从包里将昨天取的那四万块抓了出来,高高悬在林父头顶上方,笑道,“那我把我自己赚的钱全扔了,爸你也不会怪我的,对吗?”
说罢,他将纸币重重地抛了出去,抛出了警方的警戒线。捆绑纸币的白色纸条本来就松了,被风一吹,断了,纸币纷纷扬扬地撒了下去,红红的一片。
看得底下林父眦睚欲裂,理智荡然无存,想出去把钱捡回来,但外面围满了人,他根本挤不出去。林父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怒吼道:“混账东西,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不是要跳楼吗?那你跳啊,你跳啊,跳下来摔死你个祸害算了……”
林父的声音通过喇叭,扩散开来,连马路中央的路人都能听到。
底下的警察忙于维持秩序,顾不了林父。
林父肆无忌惮,露出了他狰狞的獠牙。
原处的闫主任听到这句话,暗道糟了。这个老林,明明让他去安抚儿子的,他竟然还去刺激林老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闫主任急得赶紧给林父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林父没接,还在慷慨激昂地指责林老实,骂他没出息,没考上大学,学习不好,又不踏踏实实工作,还说自己为了他多辛苦,付出了多少云云。
听得闫主任皱眉,等电话挂断,又忍不住拨了过去,同时,挤入人群,往里面赶。
这次,林父终于接起了电话,但语气相当不好:“闫主任,有事?”
闫主任心说,你把耳朵上那破玩意儿拿下来啊,这样戴着他们说的话,不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说辞,让林父将耳机取下来。
窗户上的林老实听到了林父的称呼,知道闫主任来了,这个人是个笑面虎,可不像林父那么好激怒。如果让他把林父劝得火气尽消,那自己刚才的举动就白费了。
林老实马上举起喇叭,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你让我跳是不是?那我跳下来,是不是就还了你这条命,以后再也不欠你了?”
林父正在气头上,笃定了林老实不敢从这么高的地方上跳下来,高声吼道:“跳啊,你跳啊,你要敢跳,老子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好,你说的!”林老实将另一条腿也伸出了窗户,两条腿都悬挂在半空中,就只有屁股还坐在窗户上。
看得底下的人害怕不已,林母更是恐慌不已,挤过人群,飞快地往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喊:“阿实,阿实,你别做傻事,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别犯糊涂啊……”
林老实单手抓住窗户,发出一声惨笑:“他可不是说的气话,他就是想让我死,我死了,他就满意了……”
林父还在记恨林老实竟然把钱全撒出去的败家行为,一把拽住林母,将她推到一边,大声说:“跳啊,跳啊,你敢跳老子还说你有点骨气,不敢跳,就给老子滚下来,回学校好好接受教育,改掉你的坏毛病……”
“不,我绝不回去,死都不回去……”林老实吼了一声,手一松,人跟着往下坠。
掉下来的那一瞬间,他抓住了挂在下面的横幅。床单没那么结实,撕地一声,断成两截,飘在半空中,迎风招展,鲜红的“戒网瘾体校”五个字格外咸盐。
楼下的林父林母亲眼看到林老实毫不犹豫地跳下来,吓懵了,嗓子里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警戒线外围观的市民也傻眼了,有姑娘惊得瞪大眼,捂住了嘴,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扑通一声!林老实重重地摔在消防布置的橙色垫子上,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跳楼了,有人跳楼了”,唤回了市民们的神智,声音如像喷泉一样,由低到高,只不过短短的几秒,人群就喧嚣起来,此起彼伏,全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那个小伙子真的跳了!”
“他好倒霉,怎么生在那样的家庭。幸亏我爸不是这样的。”
“好可怜的小伙子,有这么个爹,难怪会想不开要跳楼呢!”
“太狠了吧,逼儿子跳楼。这小伙子真的是他亲生的吗?该不会是抱的吧?”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嗡嗡嗡地在耳边响起,林母张了张嘴,人缓过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滚,想也不想就扑了过来,伤心地大喊道:“阿实,阿实,阿实,你别吓妈啊,你别吓妈啊,你要什么我都依你,我都依你……”
她的惊呼唤醒了林父。
林父一脸苍白,木然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不敢相信林老实真的跳楼了。他浑身颤抖,艰难地往垫子的方向挪动,似乎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格外的沉重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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