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迎谷晕晕乎乎地醒来,立刻得到的是诧异奇异和恐慌惊吓。
“你是谁?”
“我是蒋……我,我不知道……”
“你是哪里人?为什么忽然出现?”
“……我不知道……”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这是哪地的穿着?”
“我……”
……
她眼前全是牛鬼蛇神,明黄色的鬼,穿道士衣服的鬼,他们低声交谈说这是神赐旨意暗示,道服念着,卜蓍显示说那是异生之人,不从这里来却归于这里。
明黄色嘴角微笑着却眼睛冰冷的人说,那么爱卿觉得我们该怎么样让她“归于这里”?
于是她感到寒气。
忽然间她惊恐地倒退着靠近牢房的那一边远离,蜷缩起来希望保护自己,甚至她想遮住眼睛抱住自己,就让自己又一点安全感。
……
“哦呜……”床上的蒋迎谷噩梦一样瑟缩,满身酒气,脸颊撮红,双眼紧闭着,但皱着眉,睫毛颤抖。
……
可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看戏的殿下却眨眨眼,弯下腰来用手捉住她的脸颊。
初见的惊艳的脸庞,燕川挑一只眉,从层叠的广袖伸手把她掰过来,打量或者审视,声音低缓醇美:“……小丫头,你可还记得什么?”
蒋迎谷呆呆地抬头,脚在坏掉一只带子的凉鞋里瑟缩一下,磨破的长裙是地上脏污的水渍,眼神狼狈又惊惶:“我……我什么也记不得……”
“嗯。”燕川微笑,眉梢眼角都堆着暖意,用拇指指腹用力擦去她脸上的脏污:“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蒋迎谷……我叫蒋迎谷。”许是燕川的声音安慰了她,她缓缓说道。
“迎谷……不从这里来,却归于这里吗?迎回五谷……”她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好名字。皇兄今年得见报多收了几库麦粟。”
“皇兄……我可以要这个丫头做玩伴吗?”
那殿下转头懒笑,柔美干净的脸庞仿佛发光,一句话,便敲定了异相的生死。
……
燕川走在前面,带着笑把蒋迎谷领出牢房。
“我从没见过……真正的地牢。”蒋迎谷也明白过来自己穿越的事实,低低念道。
“没什么好看的。”燕川笑道:“小丫头,看了会做噩梦的。”
“怎……怎么可能呢?我什么没看过。我们那里……什么都有……”蒋迎谷脑袋还抽痛,有点接受不了现在的情况,神情低落下意识反驳着。
“好吧好吧。”燕川虽然这么说着,但手却绕过来捂住她的眼睛,到她背后去,推她前进,一点不嫌她一身从牢房里滚了一圈回来脏兮兮。
“我真没什么……我一点不会被吓到!”蒋迎谷跟谁犟气一样道,好像不知道燕川公主的身份一样,鸡毛蒜皮也要反对,摇头想把她的手薅下来。
燕川也知道她正烦着,现在需要时间接受穿越的事实,于是完全不跟她一般见识,很顺毛地跟她解说:“好吧好吧,你听一听就好……我们刚走过牢房……左边那一间里的犯人已经死掉了。”
蒋迎谷一愣,不闹了。
“夏天天热,牢房水汽重,半天还没来得及狱卒检查尸体就已经腐烂了,腹腔里有粘液冒出来,很难看。”她坏心眼儿地详尽描述,腐臭的气味唤醒蒋迎谷的嗅觉,让她想象这尸体的场景。
电视里场景再恶心和猎奇都是假的,可她想象身边确实出现真的尸体,他或许一天前曾是活人,而现在静静躺在这里,脏污地散发恶臭……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这味道很熏人,恶臭钻进她的鼻子。
蒋迎谷左半边身子忽然一层鸡皮疙瘩,一个哆嗦,心里有点闷得难受,她没吃饭,忽然胃里有点不舒服,就不再说话了。
“再走几步牢房就已经过了,我们要过刑房了。”她接着说。
“我……我们家乡什么酷刑辣椒水老虎凳都不会惊讶到我!”蒋迎谷给自己打气一样说到:“又不关我的事!”
“是的,我们只是经过一下。”燕川帮腔。
“我们走过了一个鞭行架,上边有血迹,小心。”
蒋迎谷缩了缩脚。
“老虎登上还有个人……他似乎昏迷了。”
蒋迎谷忽然听觉被刺激了,无形的□□破碎地传来。那个声音……虚弱,隐含着绝望的痛苦。
“啊,这里有个吞油锅的人。”燕川声音轻松无所谓。
“我不知道……什么是……吞油锅。”蒋迎谷心里一紧。
“就是把极浓稠极浓稠的辣椒水烧得滚烫冒泡,用海碗盛上一大碗,掰开嘴固定好给人灌下去。”
燕川淡淡道。
但是那灼烧的水流声几乎带给蒋迎谷画面,还有吞咽间隙流露出的破碎的哀嚎,时时折磨着她的耳神经。
“这是个好办法……对待乱党。”燕川捂住蒋迎谷眼睛的手指冰凉,一如她现在在蒋迎谷心里说话的不自觉无所谓的语气:“灌下去的时候他们挣扎,灼烧滚烫的辣椒水会在鼻腔和眼睛乱窜,他们眼球通红,且呼吸困难。有时候辣椒水会从五官眼里面流出来……带着烧熟融化的□□。”
“……并且烧开的辣椒会沿着食道流入灼伤所有经过的部位,然后从内腐蚀。……他们会觉得有一把火,从心里烧起来了。很快就会服罪……以求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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