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不再张望,只是从车兜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纸包的白色石灰样的糖果来,剥开纸,塞进嘴里嚼起来。
“这是……”笑笑嫌弃地看一眼那黏答答脏兮兮的糖,有点犯恶心。
“麻糖,解饿的。”他扯出一个笑来:“你们要不要?”
“不不不……”笑笑赶紧摆手:“我就是嘴贱一问,你吃你吃。”
“我要一个?或许吃了能恢复一点力气?”没想到的是,路千山忽然伸手,靠在驾驶座的旁边。
那人吃了一惊,转头一看,路千山正微笑,带着一点茶色的眼睫毛卷卷地上翘,眼睛弯弯,瞳孔是冰冷的光。
额——
他瞬间牙齿咬紧,被吓得抓紧了方向盘,险些就甩手出去!
“你……你要……”
“你要什么呀……你眼睛瞎……我是说,你想吃糖我一会给你买,成不成?”笑笑莫名其妙,这时候甚至都还有点关照着这大叔的情感没有完全撕破脸皮,否则她真得说“这糖好看得和被纸包起来的屎一样”什么的。
“我现在觉得没什么力气啊……”路千山道:“司机大叔,你这是又抽烟把窗户一关的,又解开一个什么糖来嚼着,是不是给我们放了什么毒气啊……”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好像开个玩笑,眼睛却直视着他。
笑笑这才是一愣,确实回想起那有点奇怪的重新抽出来的第二支烟是乡间自制的纸卷旱烟,味道确实不一样!她惊慌地努力抬抬手,发现竟然一点力气也用不了了!
“我天……”笑笑到抽一口冷气,向车的方向靠近远离这个人,暗唑自己也算是个编号人员又不是泡吧大学生……战斗常规过了应变理论过了天引实战都过了,竟然在一个山区阴沟里翻船给朴实老农民抓住要去卖掉当媳妇了啊!
说起来……也还得全怪路千山啊!她已经提醒过不要上别人的车了幼稚园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
那山民本有点紧张,却看见路千山虽然震惊,其实全身也是无力地倒在躺椅上,便也放下心来,随口冷笑道:
“你们啊,太年轻,就是天真。”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然忽然生出一点小人得志的欣喜来,得意洋洋地笑着露出一口黑色的牙:“自恃有点怪力乱神的能力,却不好好运用,看不起我们这些有经验的老辈!没有我们,哪里来的你们呢?悙。”
笑笑这下子不光是惊慌了……她已经开始惊恐了!这个人竟然知道她们都是修术者!那么刚才的烟雾……果不其然!她根本调动不了自己的一点灵力!
她转过头去看路千山,这人也是全身无力地倒着,倚靠在木子雨的胳膊上,短发被颠簸的路程散乱在额前,都没有能力把手拿上来别回去……可那表情还是该死的欠扁的笑,真是看得笑笑想一脚把她踢回不装逼会死星!
“没想到你竟然也知道修术界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该尊称您一声前辈?”路千山接着说。
“呵,什么前辈。”那人哼一声,不屑地摇摇手:“你们修术,逆天而行的勾当,是其中有点小恩小惠的……勾得你们欲罢不能的,岂不知以后全部都是要还的!”
他睁大浑浊的眼睛,喉咙里含着痰似的,语气忽然掷地有声的固执:
“而这个世界,只有自然!只有天道,才是我们人类该走的道路!这才能得到神的保护和庇佑!
我们都应该克己守礼,规规矩矩地出生规规矩矩地学习规规矩矩地结亲!
……那个杂种……呵呵,你们叫他ariel?人不人鬼不鬼的名字!怎么配再一次回到神佑之地!他生来就是错误!是他母亲的放荡的证明!他要是踏足神殿……那个地方会蒙尘!”
“果然……ariel是被这里的人抛弃的。”路千山冲着木子雨叹气。
木子雨面无表情地眨眨眼,心里有点堵……说原来你们竟然是这样的信徒?
让神殿蒙尘的……当是你们。
路千山笑:“我猜猜……ariel的母亲是你们五里紫中的一个族人,她按照你们的规矩出生和学习和长大……却独独没有按你们的规矩结亲?她爱上了一个外国男人,和他私定终生了?”
“那个美国人就是个破卖唱的……你们知道个什么?”这男人沉下脸:“勾搭小姑娘,每个正经,又是外边来的……本身就是对神君的亵渎!竟然胆敢……我们让让他离开,已经是最宽容的做法了。”
“现在看来……阴魂不散!儿子倒是随了他的老爹,竟然打主意打到神殿!是啊……呵呵,我们怎么可能让这种人留在五里紫……神君会震怒的啊!”
确实……木子雨觉得自己有点震怒。
还有点心堵。
明明到达神殿的人们都虔诚严肃,有纯净的信仰之力,让她确定这却是她需要庇佑和赐福的群众……她却不知道那虔诚之下是怎么样极端片面的愚昧,打着神的旗号做了多少杀人吸血的事情!不认错的可恶的不自知!
而她是赐予他们作恶能力的“神”。
木子雨恹恹。
“哦……所以你想要对我们怎么样?”路千山懒懒问。
“我是神的子民,不会对你们干什么的。我会把你们放在进山口,除族人外没人能够去我们的神殿。”愚昧的山民仰着头,好似自己宽大为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