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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胃炎……挺久的了……忽然剧痛?因为受到刺激了,或许是没按时吃东西……是的,是的……”
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对着那个面露担忧的女人交代完了病史,转头,又忍不住多嘴了两句:“她你的孩子吗?病例上十岁,竟然只有这么一点?”
岑萍水一愣,点点头:“是我的孩子……”
“身为家长,连她长期性胃病都不知道?看上去也完全没有处理过。”医生沉下脸,又望了一眼病房里露出一点点黑漆漆后脑勺的小孩:
“营养不良,饮食不规律,精神状态极差。”
岑萍水露出无措——她哪里知道已经那么严重?只说是身体不好,她心想戚这么一个比她还成熟的,怎么也能把自己料理个八八……
结果孩子毕竟是孩子,生在岑萍水身边完全被无视,在学习的同时还要考虑自己的生计,于是精力不足饥一顿饱一顿,染上了胃病之后——大概慢性缓解的时候就无视那点胀和难受,急性发作了就把自己一关,痛过了事,接着过便是。
岑萍水心里一抽,想一个小孩便已经便尝身体的痛苦和无人关怀的无助,竟然已经到了生病自己扛蜷在一起咬牙冷汗到天亮,昏沉一起来,又是一个明天的程度?
她只得规规矩矩接受了医生的不满和指责:“对不起,我……”
“再忙,也关心关心孩子!”医生见她确实有愧意,冰冷消散一点,教训一下那个年轻光鲜亮丽、却一看就不怎么会带孩子的新家长。
“另外……”他回忆一下自己看诊时不小心发现的情况,斟酌一下词句:“你的孩子臂还有小腹……似乎有新的淤伤……你要关心一下她……学校的情况……”
岑萍水一愣。
伤口?她不是说没受伤?
……想来也是,戚若是愿意告诉她所有事才奇怪呢。岑萍水叹口气,扭头望她。
……戚瞬间转回头切断和她须臾的对视,仿佛从来没有暗暗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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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来给你上药,行吗?”
岑萍水站在浴室门外拿着衣服和药酒低声问。
吊完盐水从医院回来已经快凌晨一点,戚执意洗澡,岑萍水在外面收捡胃药,然后给她拿了衣服过来。
“不必了,谢谢你。”门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有点哑,但是听得出情绪稳定。换句话说,她快要重新平静下来:“放在门外吧,我洗好了会自己上的。”
但这会子轮到岑萍水作妖了,问完话也不听人回答,一按把,自顾自便进来,还带上了门,挂了衣服便走过来。
戚惊地全身一抖,在那“咔嚓”声迅速从站在花洒下几乎是跳进了浴缸了,震惊地看着她:“你……你干嘛呀!”
“帮你上药。”眼前的女人撩撩头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过来,搬了根板凳坐在浴缸旁边去,懒洋洋地放了药酒,支起脑袋,半眯起眼睛看着她:“你先洗。”
戚挽着头发用最能远离她的方式头抵着左侧的墙砖,双环在胸前,只是露出的脖颈和肩膀还在,在水光下闪闪,皮包骨头的,颜色不是很好看。
但纤细的女孩很美好,就算是脆弱的模样,却仍然努力生活。
“不必了!”戚脸都快红了,双腿想要前缩,又怕岑萍水往里看,不缩,靠近她又像是电流刺啦窜过,全身不自在:“你能不能出去?”
“哦……”岑萍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绵长的回应,然后慢悠悠看着她:“……不要。”
“你!……”戚差点一滑:“你不能这样!”她有点恼羞,扭过头去:“你说好……”她低下声音:“说好负担我到大学,期间会提供给我舒适的环境,不让我为难……”
“现在我让你为难吗?”岑萍水明知故问。
“是的!”戚撇头皱眉,努力忽视那一股卸下呛人香水后淡淡的冷润气息,低声说:“你可以出去吗?”
岑萍水:“不可以。”
戚:“……”
戚都快气哭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因为我发现一个事。”岑萍水幽幽的淡色眼睛里仿佛语言喷涌。
……
戚一愣,忽然间慌乱,扭过头,仿佛躲避什么。
岑萍水叹息一声,伸扭过她的下巴,无视了她一丝愕然下的抗拒,拇指缓缓地擦过那道打架之后的痕迹:
“我以为你的成熟和镇定来自克服了孤单,所以迅速成长,就算是代价巨大,你变成了一个值得平视的心理上的成年人……但它其实是假象。
你并不是孩子身躯下的成年灵魂,你是装作成人的小孩。”
“而对前者需要尊重,太过延后的补上的关心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让双方难堪。所以我和你签订口头的契约——
但你不是。”
她在戚忽然间动摇和开始崩塌的瞳孔微微笑,轻轻接下去:
“……原来你想要爱。”
你只是太过害怕了,所以藏起了渴望,伪装成克服一切的强大和百毒不侵,用世故和圆滑打磨自己的外壳,咬牙在哭泣的脸上戴起麻木的面具。
可是原来你想要爱。
……
所以你虽然撑着身体麻木到仿佛能够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却在得到帮助的瞬间颤抖睫毛流露出脆弱来;
所以你在一次次拒绝牵之后贪恋上了那触觉有瞬间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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