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深深地看了久爷一眼:“……谢谢你哦。”
久爷难得看她吃瘪,勾起嘴角一笑:“那我先走了……要我下楼给你带点什么吃的?”
穆酒皱眉:“真吃啊?”
久爷:“你饿不饿?”
穆酒:“额……饿啊……但是我那个医生姐姐说……”
久爷打断:“那你那个医生姐姐告没告诉你,你最多,最多只能再活半年?”
穆酒震惊地瞪他一眼:“这倒没有……”
久爷摊:“我记得你说过飞屋记的烧仙草……”
穆酒眯起眼睛这才懵了,心说这玩儿她也不用到这个地步啊:“等等等……真的啊?!”
……
久爷抬起头,下颚线干脆地上扬,唇紧抿,眼神从平常的镇静到瞬间的清明和认真,声线平稳,冷得像是冒着白气的冰块。
言语到了最后,却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叹息的软化和无奈——细听又仿佛错觉:
“真的。”
……
沉默的对视。
两张苍白的脸肖像分,仿佛是轮回的健康与疾病,虚弱和明朗。很久很久以前久爷的弱不禁风,现如今复制到了他妹妹的身上……分毫不差。
穆酒脑袋一晕,心说遭,这他妈就尴尬了,久爷骗她要死又没什么好处……可能是真的!
她呆呆地躺回床上,捂着自己脆弱的脑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最后申吟一句:“记得加冰……”
久爷点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再不回顾:“好的。”
————
穆酒用一个小时消化了她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事实,之后的日子开始花式和医生姐姐对着干,立志至少再吃完一遍自己以往爱吃的所有东西,干完她最近想干的事。
她甚至又接下了一场任务,等着身体稍微好一丝就进去玩儿一圈儿……反正她身体那样,债多不愁,久爷早不管她了。
“风雨……风雨……”穆酒冲着他使眼色,嘴型焦急:“接着!接稳!”
记录好体温的医生姐姐扭过头:“你说什么呢?”
穆酒早收敛了狰狞的脸色,无辜道:“没有啊。”
呵……要是有信任值这种东西,穆酒在这里的数据一定是负的。医生姐姐冷脸:“交出来。”
穆酒背着乖巧疑惑状:“什么啊?”
医生:“少来!把伸出来。”
穆酒一僵,开始发嗲:“姐姐……”
医生:“……我数个数。”
穆酒:“真的没有……”
医生:“一。”
穆酒慌乱:“我里是空的!”
医生:“二。”
穆酒哭丧着脸:“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医生:“!”
穆酒只好伸打开,无奈:“哎呀给你看啦!医生姐姐你真的很冷酷无情耶!”
医生姐姐疑惑地看一眼她空荡荡的心:“……真没藏零食?”
穆酒可怜兮兮都快哭了:“我也要有呀……”
医生“啧”一下:“那你躲什么躲。”
穆酒:“试试看以后能不能骗骗你嘛……”要是医生习惯“穆酒里貌似捏着东西其实是没有的”,以后她就好藏东西了。
医生:“哼!”
穆酒讪讪:“……姐姐你这样一点人情味没有真的很讨厌耶。”
医生扭头看向安风雨:“她没藏东西吧?”
安风雨眨眨眼,小幅度地冲医生笑一下:“放心吧姐姐,我看着她呢。”
医生点点头。
若穆酒在这里的信任值是负,安风雨这个正直阳光青少年大概是正无穷。医生也冲他一笑,出门了。
……
然而门一关上,穆酒立刻收敛了医生姐姐面前过度活泼的神色,恢复了本性,老大爷一样伸:“拿过来吧~”
安风雨的微笑也凝固,垂头丧气:“我是觉得这样不好啦。”
穆酒打开巧克力的糖纸,扔进嘴里,咬开外皮吮吸里面的酒汁,含糊道:“没什么不好了……既然我们大家都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医生姐姐是医院的人,需要对患者的身体负责,所以不愿意我吃零食。
可我想在最后的时间快乐一点,是为了自己的心理考虑。为此少活两天也没关系。”
“你……太悲观了!”安风雨从来听不得这种话,坐到她身边,踌躇半晌,低头左顾右盼,咬着牙道:“你别听久爷胡说!他吓唬你呢!哪儿有那么严重!”
穆酒却没什么自己是绝症病人的心理负担,并不觉得自己真会狗带,斜了他一眼,道:“不严重吗?”
安风雨心虚,但还是演出一副真诚模样:“不严重!”
穆酒眼珠子一转:“哎呦,我得下床上个厕所……”
安风雨看她自己撑起身子,心都提起来一大半,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凑过来:“别别别乱动!我把轮椅推过来!”
穆酒果真不动了,看着他笑。
安风雨一愣。
穆酒龇牙一笑:“‘不严重’?”不严重,连下个床都不能自己来,稍微用力,都叫“乱动”?
安风雨深吸一口气。
穆酒见这个她意料之的心虚反应,不依不饶地含笑把脑袋凑上去,歪头问:“嗯?不严重?”
安风雨眼睛往下边盯。
穆酒摇头晃脑:“不严重?……不严重啊?这样也算不严重吗?”
安风雨咬着牙眼泪花子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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