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在自己无力时保护了展樱, 展樱是她最大的弱点, 她因此感激?
只是感激?
从家里出来之后她一股安定的庆幸, 满眼愉悦之下见狄柚在她身后安静地观察她, 仿佛独自孤单落寞想要参与那快乐, 却又踌躇, 于是等待准予。
她心念一动,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声音说:算了, 不躲了, 她还有什么办法?自由、想要保护的人和事,什么东西都在狄柚的手里。
不如接受。
就那么无奈着、稀里糊涂地闭眼。
……
日常飞逝,展绘世能体会到狄柚安静面具之下的掌控,于方方面面把她看得寸步不离, 可表面功夫不错,从未强迫她干什么。
不过偶尔也会气愤:展绘世以为第一次和她剖白之后狄柚放她走是因为明白了自己的错,给了她人应得的尊重。
结果江山易改。
若是正常人就该崩溃,坚强点的或许会假意听话卧薪尝胆以求翻身报仇……而非像展绘世得过且过。
异常平静、接受良好、只是有点无奈的展绘世觉也老早怀疑自己病的不轻,并且并非一种修辞手法。
……
很久之前,她查过的词条,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
她若是一个精神病人就好了,那什么都说得通,她就可以不用有心里负担。
狄柚酝酿了些什么她并不知道,也无心探听,只觉得风雨欲来。
狄柚对她说:“熬过这一阵子,我们就自由了。”
自由只是你一个人,于她没关系。展绘世心里不忿,恨不得她就地晕倒,好让自己咬两口泄愤。
她撞见过一次狄柚悄悄吩咐什么东西,那些有灵识并且煞气更重的魑魅魍魉个个野性且阴煞,对狄柚口称“我主”,见她也不吃惊,笑嘻嘻地叫“尊上姑娘”让她误以为自己穿越成了什么皇帝的宠妃。
展绘世:“……”看来私下已经认过她这个“宠妃”脸了。
倒是狄柚慌了,在自己掌控的领域下放松太过下意识露出狐狸尾巴,也不敢看她,转而眸子促黑压着嗓子森冷威胁:“扒了你的皮。”
手下们莫名其妙,连忙冲展绘世假意卖乖,收起獠牙妖孽们个个俊俏温美,谄媚而讨好:“姑娘……”
狄柚一股子火烧到胸口生怕他们一声“尊上姑娘”把自己私底下对她的掌控欲暴露个干净!
就在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要不杀人灭口算了的时候,竟没想展绘世站在旁边呆了一呆,温吞吞答了声“你们好”。
狄柚一怔,扭头看她。
……
展绘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摸了摸鼻尖,但坦荡安静。
……默认了!同意了?
狄柚压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挥手退了手下。
倒是两人独处让展绘世不自在起来:“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提醒他们你是我最重要的客人,并未说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也没存刻意对你施压的意思。”狄柚小心开口解释。
就是提醒说哪些话的时候她双眼阴戾,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前来挑衅的凤妖的颅骨,威胁和警告意味十足,非常像一个死变态……
“妖道狄柚”时刻放在无天无地之所护着的心肝谁能不知道?这种宣言一样的提点,人鬼妖三界开眼的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种逆鳞,看一眼狄柚就能把谁的眼珠子挖出来。
展绘世暂时不知道自己在阴阳边缘人的领域里已经小小火了一把,还是以“变态妖道的心尖尖”这种柔美菟丝花的姿态,但也勉强懂了点她的定位了,压着好笑道:“他们是谁?”
“几只小灵妖精怪,不值一提。”狄柚谨慎道。
九尾狐百足僵骨妖:……
“他们听你差遣?”
狄柚偏头努力想把自己摘出去洗白一点:“既从阴阳血祭入妖道,总不能半分势力都不养,否则无力对抗鬼王。”
“你这么厉害?”展绘世一呆,猝然升起什么不好的预感:“那么你说的‘熬过这一阵子就自由了’是要做什么?”
她纯阴命格又改不了,难不成狄柚要把四周鬼魂全杀光?还是说她直接冲着鬼王去了?她在王易水身边的时候听过一耳朵关于平衡的论题,一时有些急切:
“不可以,绝对平衡被打破很容易招致世界崩覆!”
“我不会杀光鬼魂的,我又不是杀人魔。”狄柚表现得却很惊异,仿佛奇怪于展绘世怎么会有如此夸张的想法,那模样看得展绘世一阵无语,心想是你的话,那可真不好说。
狄柚见她不说话,倒是踌躇起来,思索半天,没有忍住,靠近她的身边,双手乖巧地放在膝上,压低声音:“绘世。”
展绘世莫名地有些紧张:“做什么?”
狄柚凑近过来,发丝都抚在她耳边,犹豫着嗫嚅,嘴巴张合着在她很近的位置,真应了那词叫耳鬓厮磨。
展绘世深呼吸,却听得她谨慎地问:
“你刚刚没反驳,是默认自己是‘尊上姑娘’的意思吗?”
展绘世:“……”
……那要不然呢?!
展绘世给激了个脸红却听得这么一句话,一时有些恼羞,可这回答怎么说得出口?没忍住娇嗔撂下一句:“你神经!”快步走掉了。
狄柚给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地一呆,震惊地盯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竟然看出来一点恼怒的感觉……眨眼又觉得看错了,她没道理会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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