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谨裕和张静棠端四碗汤到客厅,刚招呼爸妈喝汤,嘀铃铃!rdquo;电话铃声响起。
欢欢离座机最近,她伸腰拿起电话:hellip;嗯,国强伯伯,我知道了。rdquo;
她心情沉重挂断电话,担忧地看着父亲:二奶奶今天下午四点被送到医院,医生通知家人准备后事,她想见爸爸。rdquo;
钱谨裕沉思一会儿拨通乡下小卖铺电话,麻烦店主叫一下五婶。
钱父、钱母被飞溅出来的汤水烫伤了手背,二老用纸巾擦拭手背,重新端起碗,低头小口喝汤。
钱五婶弄清楚谨裕找她干什么,去看二嫂或者不去看二嫂,她一个外人不好瞎出主意,于是和谨裕简单说了一遍二嫂的情况:七四年她死活不肯分家,七八年她倒是愿意分家,可没有一个儿子愿意养她,让她和二哥跟你住。那年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嘛,他俩想也没办法跟你住,后来实在没办法,老两口子在坝子上盖一间土坯房,种四亩地,日子本来能过得去,这时国强三人突然接老两口子回家住,就这样老两口子手中四亩地被三个儿子分走了,三个儿子还不满意,成天说老两口子偏心。rdquo;
老两口子在哪家住,就给哪家做饭,另外两个儿子不愿意,埋怨父母偏心,天还没亮就叫他俩去家里干活。三兄弟为了偏心的事没少吵架,老两口子夹在中间里外受气。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天天给三个儿子干活,帮忙带重孙子。这不,二嫂背小重孙子到学校给大重孙子买田字格,路上没看清路摔了一跤,被人抬回家躺了六天,今天才送到医院。我们和二房老死不相往来,不知道二嫂病情如何。rdquo;
钱谨裕顿了一下,接着和五婶寒暄几句,就挂断电话。这边刚挂断电话,就有电话打进来,钱谨裕拿起电话。
不管你买汽车票还是火车票,赶紧回来,老太太回光返照,靠着一口气吊着命等你呢。rdquo;没有人理他,爱华蹙着眉头道,欢欢二十多岁,你和老太太、老爷子也僵持二十多年,在大的气也该消了。你不回来看老太太,这辈子再也不能和她说一句话,你会抱憾终身。rdquo;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你怎么否认,老太太、老爷子始终都是你的父母,别忘了你现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全是老太太、老爷子替你谋划得来的。rdquo;
事到如今爱华还是不甘心、不认命,嫉妒钱谨裕的地位。他无时无刻想,如果爸妈把他送给大伯、大婶娘,钱谨裕拥有的一切包括地位是他的。
没事了吧,我挂了!rdquo;不能对方开口说话,钱谨裕挂断电话。
电话又打进来了,非常吵人,钱谨裕没有接电话,放任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二老看见儿子、儿媳回屋收拾行李,他俩回屋匆匆拿两件换洗衣物,拎着行李到客厅。
钱母略显紧张:谨裕,我和你爸也回去看看。rdquo;
妈,我明天出差去外地参加研讨会,老家的情况我们不清楚,您二老七十多岁了,别回家喝丧酒。明天我打电话给五婶,她家买什么,也给我们准备一份。rdquo;钱谨裕接过父母手里的行李,扶着二老坐下来继续喝汤。
真的不去看看?rdquo;钱父真不想让儿子和二房扯上关系,但是又怕儿子老了后悔。
九年前老爹去世,半年后老娘也去世了。钱父至今还在庆幸,幸亏火车晚点,他没有及时赶回家看老娘最后一眼。
不是他不孝顺,而是二弟、二弟妹埋怨老娘把谨裕给他。二人在老娘快要不行的时候,总是在老娘耳边念叨老娘让他们骨肉分离,好心办坏事,老娘带着罪孽去阴曹地府,下辈子不得善报。
老娘被两人吓的病情加重,强撑一口气等他回家,准备逼他把谨裕还给二弟,好无牵无挂到阴曹地府报道。
可惜老娘临死那一刻没见到他。
丧礼办完后,二弟拉着他到没人的角落告诉他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妻儿,这件事一直被他埋在心里。
不了,保持这样的距离,使得彼此舒适,挺好的。rdquo;
忏悔也好,算计也罢,钱谨裕不想参与其中,也没有兴趣亲自参与骨肉分离的悲情大剧。
钱母暗自踢一脚老头子,儿子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啰嗦什么。她端起碗递给老头子,用汤堵住老头子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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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二婶被送进医院,孙子辈的孩子没一个来看望她。这些人听说奶奶要见钱谨裕,他们才懒懒散散和父母到医院守着奶奶。
等到次日早晨,病房里全是钱二婶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们,护士挤了半天才挤进来查房。
钱二婶一宿没睡,生怕合上眼睛再也看不到病房里的人。此时的钱二婶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她认为身体自动燃烧最后的能量,吊着一口气等着三儿子回家,她还有事情要交代,交代四兄弟守望相助,兄弟齐心,二房才能繁荣兴旺。
就这样二房的子孙在医院陪钱二婶一整天,钱二婶的媳妇们到外边寿材店给钱二婶买一身寿衣,去打了几盆水给钱二婶抹澡,钱二婶的四肢已经僵硬,唯有一双眼睛特别清明,儿媳妇们给她换上寿衣,扶着她躺下。
需要人靠近钱二婶,才能听清楚钱二婶说的什么话。
国强媳妇直起身体,问爱华:妈问你谨裕什么时候到县医院?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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