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轿子停在了灵青寺外,有门僧上前来问是礼佛还是请愿。
雪霜屈膝行了一礼,说:“贵寺的慧觉大师乃得道高僧,听说他近日在寺内开坛讲座,便特意赶来听大师讲经。”
门僧听她这般恭维,笑道:“施主来的正巧,方丈这会儿正在道场给弟子和信徒讲课,且随贫僧来。”
俩人随门僧来到道场,道场几乎坐满了人。
门僧把俩人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歉意道:“若施主想近距离听方丈讲座,下次得提早来。”
雪霜客气的送走了门僧,压根儿就没心思听老和尚讲什么,抬起头就开始寻找自家王爷的身影。
前面坐着的都是光秃秃的和尚,她粗粗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善男信女身上。
祝弈君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人群中的宁致。
一袭白衣,区别于湖边的潇洒,多了几分肃穆和清冷,背影挺拔的犹如独立于世的清莲,叫人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他看的时间过长,对方似是有所察觉般地扭过头来——
俩人目光相触,对方见到自己时神色很淡,淡到只瞥了一眼便转回身子,继续认真地听上面的老和尚念经。
祝弈君:“……”
第33章 世子他好南风
宁王盘膝坐在蒲团上, 山风席卷而来,裹挟着料峭的寒意, 冷的祝弈君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白狐大氅, 而仅着白色长袍的宁王却是巍然不动,仿若悬崖上的青松,不受半分干扰。
祝弈君锁定在宁王身上的眸色一深,这人还真是不怕冷啊!
他就这么看着宁王,直至老和尚结束今日的论经, 对方不曾再回过眸。
雪霜终于找到了自家王爷,脸上的喜色还没展开来,就见自家王爷走至老和尚跟前,谦逊地老和尚说些什么,看架势似要往内寺走去。
她急的直跺脚,拉着祝弈君急切道:“姑娘,寺庙内院不受女香客拜访,咱们快去把王爷拦下来。”
祝弈君抿了抿唇,心道这宁王若是真想出家, 早就剃度了,何至于给他们找上来的机会?
心中这般嘀咕, 但脚步还是随着雪霜追了上去。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老和尚得道高僧的名声在外,推崇他的贵夫人不计其数。
这会儿散了课,不少夫人遣家仆小厮邀老和尚论经解惑。
家仆小厮阻拦了俩人的去路,雪霜松了口气,刚想出生叫住自家王爷, 却见自家王爷平静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跟老和尚打了招呼,只身退出人群,走进内寺,“姑娘……”
祝弈君听着雪霜都快急哭了,心中承了雪霜多日尽心照顾之情,便道:“你且随我来。”
说罢,他带着雪霜退出灵青寺,径直来到一堵高墙外,抬头测了下高度,又在心里估摸了一番雪霜的体重,旋即拎着雪霜的衣领,踩着脚尖,踏着墙边的树杆,飞上墙头,再一跃进入寺内。
雪霜长大嘴巴,想说点什么,祝弈君飞快地捂住她的嘴,力竭地靠在墙壁上,边观察寺内情况边压低声音道:“想见你们家王爷,就别出声。”
雪霜闻言连忙抬手覆在祝弈君的手背上,捂着自己的嘴。
祝弈君见状,收回自己的手,脸色苍白地靠在墙壁上,深吸了口气,平静道:“内寺极大,僧人众多,你我俩人目标太明显,这样吧,我们分开找,你去右边,我去左边,至于能不能劝回你家王爷,我不敢保证。”
祝弈君嘱咐她小心些,又约定半个时辰后在此见面,便率先走了。
他一走出雪霜的视线,便快速朝寺院的寮房走去。
寮房是供居士居住、香客休息的厢房,分男女。
男子的寮房靠近内院,女子休息的寮房在外院。
此时大部分香客居士都在外院,寮房人少,一方面他需要处理裂开的伤口,二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等到宁王。
他随手推开一间寮房,寮房的摆设及其简单,正中间摆着桌椅板凳,右边靠墙的是休息用的木床,他眉头微蹙地看着木床.上叠的很整齐的被子,随手推开的门竟然是有人住的?
他收回目光,正待退出去,不想刚一转身,身体撞进了一堵软墙里。
他心中一凜,手下意识抚上腰间软剑,正待杀人灭口,就听得头顶上方的人开口了——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清冷的嗓音毫无感情波动,但细细品味,这话中又似是饱含打趣的深意。
祝弈君蓦地抬起头来,径直对上来人的眼,但见来人着熟悉的白衣,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淡漠到就好似方才那话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
祝弈君看着宁王的脸,心中一滞,这是何等缘分?
随意推开的寮房竟然就是他……和雪霜要找之人的?
宁致见他看着自己发呆,淡淡地推开‘投怀送抱’的人,走到木桌前坐下,拿出两个杯子,一一满上,再把其中一杯推到对面,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祝弈君见他这番动作,便上前坐在宁致对面,秀眉微蹙地握紧散发余温的杯子,目光落在对方修长的手指上,迟疑道:“是、是你府内管家和雪霜姑娘叫我来寻你的。”
宁致‘嗯’了一声,又喝了口茶,良久道:“身上可带了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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