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罩自然已经知道秦戎回来带了个小女孩,原本以为秦戎不会带着小女孩过来,没成想是两个人来的,泡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拿出一个茶杯放在桌子前面。
秦戎带着清若走到桌子前坐下,桌子后面只有一个厚重的大椅子,那是秦戎原本的椅子,外面却放了一排稍微小一些的椅子。
秦罩站在桌子后面泡茶,等两个人坐下后双手捧了茶杯放到秦戎面前,神色淡淡,只字未言。
而后又单手拿了茶杯弯腰放到了清若面前。
秦戎不开口,秦罩也不开口。
旁边坐着的清若腿短,椅子坐在脚离着地面一晃一晃的,拉过秦戎的手,从他袖子口袋里掏出早晨买吃剩的糕点。
一层一层打开开始吧唧吧唧。
秦罩的感觉有些神奇。
他自己面前也放着一杯茶,只是没坐,一直站着。
清若吃着糕点,背靠着椅子,仰头看他,口吻说不上是干净的奇怪还是明知而故作的嘲讽,“秦戎不在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坐过,这会还站着干什么。”
秦罩一笑,倒是落落大方的坐下,还抿着笑意朝清若点了点头,“秦罩见过姑娘。”
清若嘴巴吧唧吧唧,扬眉睨着秦罩,点了点头,“这声见过我收下了。”
秦戎转头看她,模样很认真,含着东西在吃的小脸有点圆润,绷着严肃认真的神情莫名的有趣。
秦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神情纵容。
秦罩转头看秦戎,“你变化真大。”
至少之前,他跟了秦戎快二十年,也无法想象秦戎对一个女孩摆出这么温柔纵容的模样是何种画面。
秦戎转过头,“我记得,你和秦深都是父亲挑到我身边的。”
秦罩点点头,“可是将军不知道的是,秦深是真正的孤儿,我不是,我的家人是王妃刻意掩下之后装作孤儿送到王爷面前的。”
秦戎轻敛眼眸,“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想要我的命了。”
秦罩端着茶杯抿茶,没接话。
没有人再说话,清若把糕点吃完,还有糕点渣的手伸过来拍了拍秦戎,秦戎低头看,条件反射拿出专门给她备着的手绢,拉着她的手给她擦手指,一边擦完等着清若伸另一只。
“这只不脏。”话是这么说着,但是她动作却是在把手伸给秦戎。
清若低头看着秦戎给她擦手,“你先出去等我,我和他说两句话?”
秦戎抬头,“嗯?”有些奇怪,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清若点点头,没哟开玩笑,“你先出去等我,就一会。”
他又定定看了她一点,而后点头,“嗯。”
收了手绢站起身时候揉了揉她的头发,“乖点,嗯?”他倒是不担心秦罩,只是怕她动静弄得太大,他们还要在古塘待一段时间的。
清若漂亮的眼睛全心全意看着他,里面干干净净却只满满倒影着他的模样。她点头,声音清亮的软,“好。”
秦戎起身离开,没有再看秦罩一眼,出门时候又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坐着的清若,而后关上了门,负手站在了门口。
“姑娘有何指教?”秦罩先开的口。
秦戎是什么人,秦罩不说十分了解,但是七分还是有的,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秦戎这次都没带秦深,怎么可能带着来这,而且看得出来秦戎对她照顾有加却一点没有任何担心。
“你知道悬崖下的传说?生死由天?”
哪片悬崖,自然是秦戎和秦深之前掉下去的那片。
古塘战成历史由来已久,战城生死一瞬间的事多不胜数,那悬崖就在古塘城旁边,能在战城旁边还成为一个传说,可想相传的时间有多久还有其恐怖性。
古塘处在两国交界山脉处,那悬崖一边是古塘的山,一边是敌国还是其他地方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从古至今,派去探寻的军队,全都了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秦罩收到的命令是下毒配合宫里来的人杀了秦戎,他无从反抗,因为家人的命还在别人手上握着。
可是他跟了秦戎这么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他和秦深两人陪着秦戎这么多年,三人出生入死,亲疏情感上其实原本那些血缘上的亲人还要亲。
可是那些是他的血脉亲人,过不了道德和他自己心里的那关。
何况人活在世,谁没有私心,跟着秦戎这么多年,秦戎交给他们的本事不少,跟着秦戎见识的人和事更不少。
秦戎在,他永远只是秦戎的侍卫,即便在军队里领着副将的职,可是到底别人提起他,前面永远带一个秦戎,那是他的主,似乎他不管有多成功,多努力,一切的前提都是秦戎给的机会,跟着秦戎才有的地位成就。
秦戎和秦深死了,只会是宫里派来的花溪杀的,没有人知道他在其中做了什么,古塘战事不能没有主将,以后,就是他秦罩,而且他和秦戎的关系,这些士兵对秦戎的忠心,只会对他有利。
只是,最后不知道是他还有良心未泯还是秦戎命大,最后的结果是他和秦深一起掉下了悬崖。
其中当然有秦罩刻意的成分,如果秦戎在下面死了,那最后的死亡结果他只能是间接,而宫里给的任务也完成了。如果秦戎没死,那他也没有违背宫里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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