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瑜这厢也早早就被邵大郎从床上给挖了起来,提起早就准备的考篮打开房门,正巧见到斜对面天字号房门打开,一少年一中年前后走了出来。
那少年容貌俊美,手中也提着一个篮子,见了邵瑜朝他笑了笑,道:祝兄台此番高中。rdquo;
邵瑜不认识对方,但见他手中提着篮子,以为跟自己一样也是考生,便笑着回礼,道:承兄台吉言,也祝兄台此番高中,事事顺利。rdquo;
少年也没有解释,笑着点点头,趁着夜色出了客栈,主仆二人脚步匆匆的往城门处走。
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宵禁,城门紧闭,但今日不同,为了防止住在城外的穷困考生赶不上考试,早早便开了城门,这主仆二人谎称落了东西再城外,便十分轻松的出了城。
这个小插曲邵瑜没有多想,兄弟俩一起草草吃了一顿饭,便提着东西到了贡院。
此时是半夜,但贡院长街却是灯火通明,数千秀才从金陵府辖区下各地蜂拥而至,只为了那三百个举人名头。
邵大郎提着一大捆小马扎,站在贡院长街排队的中段,朝着秀才们叫卖:卖马扎啦,一钱银子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钱银子,只要一钱银子,就能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状元小马扎,乡试好助力!rdquo;
这一段半文不白的话,邵大郎虽然不是全都理解,但本能的相信弟弟,而之所以从中段卖起,盖因客栈里还有存货,中段卖完了,还可以提了货卖给队伍末尾的秀才们。
贡院外面人多,此时还未开闸检验,还有好一段时间要等,不少有经验的秀才带了个小马扎坐着等,而一些没经验的就只能干站着看,此时见有人卖小马扎,手头宽裕的连价格也不讲就直接买了下来。
书生体弱,站久了便觉得腿酸难忍,只是囊中羞涩,觉得往常几文钱一个的小马扎此时卖一钱银子太过分了,便忍着没有买。
也有那种贫寒体弱,忍了一段时间却再也无法忍的,试着跟邵大郎讲价。
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邵大郎怕一个降价了,前头买的人都再转头跟他要钱,便死扛着不降价。
那书生不是旁人,正是与郑潭交好的孙超,他见邵大郎软硬不吃,便神色一冷,道:都说商人重利,我今日倒是见识到了,明明只是几文钱的东西,却敢卖这么贵,真是黑心烂肠。rdquo;
邵大郎嘴拙,又因着对方读书人的身份,不方便跟他争吵,也不想降价销售,便沉默着没有开口反驳。
那书生见邵大郎这般,立马起劲了,恨不得将邵大郎狠狠压下去,好低价拿一个小马扎。
奸商无良,欺压贫弱学子,十年寒窗苦读,未曾想遇到你这样的人,心肠都烂透了,做这种亏心生意,也不怕日后祸及父母家人hellip;hellip;rdquo;书生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总之是他穷他有理。
听了这话,邵大郎却不能忍了,骂他可以,攀扯他家人就过分了。
你这书生,嘴巴怎么这样,不买就不买了,怎么能骂人呢!rdquo;老实人就算生气了,也还是个不会吵架的老实人。
见对方反驳,孙超更是歇不下来了,回嘴道:你这样做生意的时候,怎么不怕天打雷劈,怎么不怕牵连自己的家人,黑心肠的奸商,我父母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就是被你这样的人榨了去。rdquo;
原本坐在小马扎上的郑潭站起身来,一副好心的模样开口说道:你这货郎,挣黑心钱难道良心不会觉得难受吗?这样吧,往常一个小马扎不过几文钱,我们出三十文买两个,让你有的赚,又不至于良心难安。rdquo;
郑潭多次参加乡试,自然知道排队的时候要备个小马扎坐下歇息,只是那两个与他交好的书生,却是头次参加乡试,郑潭事先也不曾提醒,为了避免被两个书生记恨,便开口帮忙压价。
不成,这价格定死了,谁来也不会降!rdquo;邵大郎一口咬死,又一脸憨厚的说道:做生意就做生意,你们还是读书人,怎么能骂人呢。rdquo;
郑潭脸色苍白,屁、股、夹紧,强忍着想要出恭的冲动,开口劝道:货郎,行事要变通一下,这小马扎你进价一个估计都要不了十文钱,怎么好卖一钱银子,如今三十文买你两个,你绝对有的赚。rdquo;
这样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邵大郎却半分不领情,道:不行,我弟弟说了,这价格不能动!rdquo;
孙超见邵大郎顽固,气得骂道:黑心烂肚肠,日后生不出儿子!rdquo;
这一下却是戳到了邵大郎的痛脚,顿时双眼通红,上前揪住孙超的衣服领,喝道:你说谁没儿子你!rdquo;
邵瑜原本在跟旁人说话,待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之后,方才快步走了过来,看那书生还觉得有几分面熟,又见到一旁惨白着脸的郑潭,便认出那书生是之前跟在郑潭身边的其中一个,只是邵瑜不明白为何两天不见,郑潭就变成了一副病秧子模样。
邵瑜赶忙上前拉扯开两人,弄清楚原委之后,邵瑜开口说道:做生意你情我愿,不想买不买便是,断没有讲价不成逼着人家降价的道理,也跟没有诅咒人家父母家人的道理,这般睚眦必报,此次你若落地,是不是要咒骂考官有眼无珠?rdquo;
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孙超可不敢应下来,赶忙道:你胡说些什么呢,我可没有那个意思!rdqu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