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摇摇头,执着地问道:“现在我做到了,对吗?”
明媚看向陆靖桓的眼,那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她淡淡地笑了,却带起一分嘲讽。
皇后离开了又如何,知道真相以后,他不还是不肯来见你,即使你正在鬼门关苦苦挣扎,你这一生还真是可笑。
可是,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大抵还是会这么做的吧。
“所以我不后悔,不后悔和你作对,放走了逸王和皇后……”
明媚的目光渐渐涣散,几近呓语:“不后悔那个春日遇见了你,不后悔……爱上了你……”
手从身侧滑落,明媚渐渐闭上了眼睛,如一朵开败的花,枯萎在紫禁城严苛无情的泥土里。
有风从窗沿灌进来,发出细微的呜咽,陆靖桓麻木地抱着明媚,心底是一片荒芜如死的冰凉。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旁人,我一直都知道得很清楚,那个春日,动心的不止你一人。
可是,她不会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番外
第48章 陆靖桓番外
继宁五年秋,淑仪秦氏薨于瑶华宫,帝大恸,追封秦氏皇后,谥号柔嘉。
皇后祭礼过后,封秦氏所出大皇子为太子,仍居瑶华宫,帝亲为养育教导。
陆之扬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出生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药,寻常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灵丹妙药,于他来说却是家常便饭。
即便是如此精细地养着,陆之扬仍是体弱多病,不能跑,不能跳,连身量都要比同龄人矮上几分。
病弱的身体对十岁的陆之扬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便,他性格沉静,又少言早慧,不用人哄,自己就能乖乖地将整碗药喝完,每日除了吃饭喝药,就是待在殿里看书,很少需要宫人服侍。
秋水姑姑说,他的性子和样貌都与娘亲很像,说话温温柔柔的,做事情时总是为他人着想。
每次说起娘亲,秋水姑姑脸上总会浮现出悲伤和怀念的神色,陆之扬将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夜半无人时,总会在心里偷偷勾勒娘亲的模样,再闭上眼,就能在梦里见到她了。
陆之扬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他的娘亲在他出生那天就过世了,他的生辰是娘亲的忌日。
每年的这一天父皇都会带着他一起祭拜,而后父皇会整夜陪在娘亲的牌位前,秋水姑姑则会将他带回主殿,哄他入睡。
可是这一夜他总是睡不着,以往他都是睡在父皇宽厚的怀抱里的,这一晚少了父皇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但陆之扬不想让秋水姑姑担心他,只好闭上眼假装睡着,可等秋水姑姑出去后,他还是毫无睡意。
这一次,他躺在温暖的床上想了许久,最终打算去找父皇。
他把衣裳一件件穿上,又不放心地围上一件鹤氅,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弱,稍有不慎就会生病,但是他这样做不是怕喝药,而是不希望父皇和秋水姑姑再为他的身体担忧了。
陆之扬悄悄从主殿溜了出去,回到了父皇在的偏殿,他轻轻推开门,却没有见到父皇的身影。
他到处找了找,发现书架后有一扇打开的门,他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试探着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里面竟然有灯。
陆之扬小手捏得紧紧的,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终于在通道的尽头看到了他父皇的身影,他心里一喜,正想出声,却听见了阵阵哭声。
是谁在哭?是父皇吗?他为什么要哭?
陆之扬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听清楚父皇说的是什么,但距离还是太远了。
忽然父皇往这边走了过来,陆之扬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不知为何,他不想让父皇知道自己在这里。
脚步声渐渐远去,陆之扬把头从鹤氅里探出来,慢慢地靠近了父皇方才的所在,那里放着一座用冰砌成的东西。
陆之扬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左右打量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冰凉刺骨,他倏地将手缩了回来。
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陆之扬想了想,将鹤氅脱了下来铺在冰上,他双手撑在上面,用力踮起脚,终于看到里面装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恬静地笑着,仿佛还活着一般。
陆之扬睁大了眼,力气用尽,摔坐在了地上,这个女人和他梦里的娘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陆之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父皇找了他许久,将他冰凉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陆之扬头晕晕的,恹恹地伏在父皇肩头,感受到父皇的温度,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每个晚上父皇的身上都会带了一丝寒气,总是冻得他一哆嗦了,想必父皇现在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果不其然,第二日陆之扬发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间,他侧头看见父皇抱着一个盒子,泣不成声,比昨夜还要难过的样子。
秋水姑姑跪在一边,面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悲愤。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奴婢恨啊,您知道娘娘生太子的前几个月是怎样过的吗?每日以泪洗面,没有一夜睡得安稳……”
“……强撑着不让奴婢说出去,每日去御书房外求见就是想把这块令牌亲自交到您手里,可是您呢?可曾有一次打开过御书房的门!”
“娘娘说,这块令牌能号令宫内外许多眼线和势力,若是一直被逸王拿在手里,无异于悬在您头上的一把刀……她不顾自己有孕,亲自去见了逸王,将令牌拿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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