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转身离开,而是到他身边坐下,低头默默整理买来的药。申屠川本来想赶她走,但看到她胳膊上明显的指印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是消炎药,口服的。rdquo;季听把药递给他。
hellip;hellip;嗯。rdquo;申屠川无声接过来,直接倒进嘴里咽了,季听忙递杯水给他,他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了两口。
季听把杯子给他后,就拿了涂的药给他,申屠川无声的接了过去,然后等着她离开。
一秒两秒hellip;hellip;等了一分钟,申屠川低声催促:你回去吧,我会hellip;hellip;rdquo;
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一滴水掉落在手背上,他怔愣一下,突然不敢抬头去看季听的表情。
我就想看看你的伤口,至于这么生气吗?rdquo;季听一边努力挤眼泪,一边偷看申屠川的脸,我也是关心你,又没有恶意,为什么要打我呜hellip;hellip;rdquo;
申屠川低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rdquo;
哟吼,犟筋头也有服软的时候哦,果然眼泪很好用,季听这么想着,哭得更大声了。这也是那天醉酒给她的启示,这位都能因为眼泪攻势任她胡闹了,想必也会因为她哭给看伤口。
申屠川没想到她会这么委屈,不知所措的给她递纸巾:你打回来吧,别哭了行吗?rdquo;
我不打,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rdquo;季听抽噎着捂住眼睛,心想不行了,真的哭不出来了。
不知道季听正在努力挤眼泪的申屠川,听到她生气了还这么温柔的话,心里一阵泛酸,同时更加愧疚了:那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了。rdquo;
我、我就要帮你涂药,rdquo;季听哼唧着偷瞄他,仿佛一个较劲的叛逆期小朋友,你不让我涂,我偏要涂。rdquo;
申屠川难堪的别开脸,季听适时哭得更伤心了。许久之后,他才低声道:很难看hellip;hellip;rdquo;
季听顿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申屠川微微愣神,猝不及防的跟她哭红的眼睛对视了。
给我看看吧。rdquo;季听不哭了,反而用更加诚恳的目光看着他,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好吗?rdquo;
申屠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将睡裤掀了起来。少年左腿膝盖往下两寸的地方,整个都没有了,本该是小腿的地方空空荡荡,横截面是带着褶皱的新生皮肤,上面还磨出了些血痕。
确实很丑,而更丑的是申屠川心脏上的那道伤,它被申屠川以保护的姿态捂着,哪怕溃脓流血,也不肯将其示人,现在却跟着腿伤一起,尽数展现给季听看。
她会觉得恶心吗?应该会吧,就因为他曾经太瘦弱,她就绝了让他脱下裤子的心思,现在看到他的伤口,应该会对他再无半分兴趣吧。可是她跟自己签过合同的,就算反悔了,也不能赶自己走,所以他不怕。
心里想的是自己什么都不怕,申屠川的后背还是出了一层汗,他握紧了双手,胳膊上的青筋因为用力都暴了出来。季听盯着他的伤处看了许久,最终伸手覆盖在上面。
申屠川一怔,慌乱的想要往后退,却因为季听一个眼神停了下来。季听摸摸他的腿,不由得松了口气:幸亏伤的不重,养两天就好了,你这几天先用拐杖,别穿义肢知道吗?rdquo;
hellip;hellip;嗯。rdquo;
季听笑笑,低头帮他上药,申屠川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半晌才忍不住问:你不觉得恶心吗?rdquo;
问完他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不懂自己明明最怕听到一些答案,却偏偏要自虐一样的问。
恶心什么?rdquo;季听茫然的抬头,仿佛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申屠川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突然释然了,他扬了扬唇角,淡淡道:没什么。rdquo;
季听嘁了一声,心疼的摸了摸他的断肢面,帮他把伤处包扎好,这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还不忘提醒:其实按正常一天的活动量,义肢是足够应付的,之所以会受伤还是因为练习量超过了平时的活动量,所以不用太担心日常生活,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的。rdquo;
嗯。rdquo;
季听见申屠川表情缓了下来,这才回房间,申屠川独自坐了许久,脸上突然露出三分笑意。
从这天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申屠川仿佛突然没了犟筋,一夜之间变得听话起来。在他转学一个月后,他月考进了年级前二十,季听当即乐疯了,拿着刚发的微薄工资,带着他去西餐厅搓一顿。
吃完饭看到账单,申屠川失笑:接下来一个月,我们要开始吃泡面了?rdquo;
泡面太贵了,还是买面条吧,两块钱的干面条咱俩能吃三天。rdquo;季听笑眯眯的回答。此时申屠川穿着义肢,虽然走路有些跛,但跛得并不明显,季听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凉风习习,季听心情不错,看到自己挽申屠川的手后一顿,好笑的问:你觉不觉得,咱俩好像妈妈带着叛逆期儿子逛街。rdquo;
什么破比喻,我只比你小六岁。rdquo;申屠川皱眉,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年龄差的玩笑了。她明明知道,他们的关系不适合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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