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一只濒死的小动物,哪怕眼前站的是可以将她扒皮剥骨吃干净的天敌,也想试着求助一番。
申屠川扶在门上的手指一顿,接着拉开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季听独自在屋里坐了许久,最终轻轻的叹了声气,将手中的红糖水尽数喝下,糖水煮得很好,味道甘甜而不浓烈,喝到胃里暖呼呼的,可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却又掉了下来。
因着没有再喝冷水,季听的月信很快就结束了,当敬事房的人来做完记录时,她的内心冰冷一片。自打那次求了申屠川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她原本就没抱期望,所以也没有特别难过。
身子好全了之后,季听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煎熬,每时每刻都惧怕皇上会召她过去,但神奇的是,一连三日都没有被召唤。她不敢放松警惕,立刻跟嬷嬷打听怎么回事。
娘娘莫急,只是钦天监夜观天象,说皇上近日不宜近女色,如今连宫女都不让近身了,只着太监们伺候,更别说来后宫了,待这一阵儿过去,皇上必然能想到您。rdquo;嬷嬷以为她一直没能侍寝所以急了,于是轻声安慰了几句。
季听一听到皇上不能近女色,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随即又听到嬷嬷后面的话,开心的心情顿时打了折扣。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皇上就算这几天不找她,过几日还是会找她的,她想彻底躲过,那就只能皇上死了。
hellip;hellip;但如果皇上死了,她不就得殉葬了?季听的眼皮跳了一下,觉得不管是哪种下场都十分悲惨,而最悲惨的,莫过于侍完寝还得殉葬。
季听一脸愁苦的坐在椅子上,如何都看不清自己的前路。
当天夜里,她突然哭醒,睁开眼睛后便再也睡不着了,盯着床幔发了许久的呆,最终忍不住起身朝外走去。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rdquo;值守的宫女忙问。
季听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宫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对着季听尴尬的笑了笑,季听也跟着笑了一声,直接把她拉进了屋里。
一刻钟后,一个水灵灵的小宫女便出现在门外,低着头朝司礼监去了。她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到了司礼监门前才被拦下:站住,你什么人?rdquo;
奴婢找督主大人有要事相商。rdquo;季听低着头道。
值守的太监嗤了一声:你一小小宫女,跟督主大人有什么要事?rdquo;
季听将脖子上的红绳解下来递予他:麻烦公公将此物交给督主,督主自会明白。rdquo;
太监一看是块碎银子,心中先是不屑,但见季听一副笃定的语气,也不敢冒险,纠结片刻后还是转身进去了。
季听松了口气,低着头借着月光观察司礼监石板路上的纹路。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做恶梦醒来后,便生出要来找申屠川的冲动,这会儿脑子清醒许多,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要不hellip;hellip;走吧。
刚冒出这个念头,她的脚便要拐弯,然后就听到头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大半夜的将我叫起来,若是敢突然走了,仔细我打断你的腿。rdquo;
季听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过去,只见他身上穿着一身里衣,肩膀上只披着一件外衫,想来是急着出来,才会会如此随意。不得不说,好看的人怎么都是好看的,哪怕他衣着散漫,在月光下也如同神仙一般。
季听看惯了他这张脸,第一反应并非觉得好看,而是眼睛一酸嘴一撇,带着哭腔委屈的开口:我方才梦见我爹我娘了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你还真把我当成第二个爹娘了?rdquo;
申屠川话音未落,季听便往前跑了两步,死死抱住了他。申屠川只觉得一双胳膊突然出现在自己腰间,接着便是一张脸埋至自己的心口,他从未跟谁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也从没想过有人会如此大胆,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被她给得逞了。
督主,我好想他们,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们吗?rdquo;季听的声音闷闷的。
申屠川沉默一瞬:不行。rdquo;
季听早已经知道答案,只是像求他说不侍寝一样,不说出来总觉得不死心。她安静的躲在申屠川怀里,值守的人在惊讶一瞬后,都自动将眼前这一幕从脑海里抠除了。
又抱了一会儿,她依然没有撒手的意思,申屠川忍无可忍:可以放手了吧?rdquo;
季听顿了一下,不情愿的松开了他。她一往后退,申屠川的怀里便立刻空了,凉风往怀里一吹,他竟有种空荡荡的难受感。
那hellip;hellip;我就走了啊。rdquo;季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申屠川面无表情,半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季听苦涩一笑,慢吞吞的转身走了,在走了没几步的时候,身后人突然问:你是第一次夜间惊醒,还是已经许久没有睡好了?rdquo;
季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呐呐道:我先走了。rdquo;说完她便低着头往前走,没有敢再回头看。
一直到快回到凤栖宫时,她的心境才平稳了些,也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顿了一下扭头,只见申屠川还在她身后跟着。
你hellip;hellip;rdquo;季听张了张嘴,剩下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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