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有回音,林城恨不得扑下去,林岳一把拉住他:别慌,你看绳子在动,霍风上来了。rdquo;
林岳话音微落,一个沾满烟尘的军包就被扔上来,没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紧绳子,霍风轻巧地跳上来,把背后的剑握进手里拿好,才去捡包,从包里翻出来一颗玉色的含珠扔给林岳:走吧。rdquo;
林岳接住珠子,又往下看了看,没看见那个女人:她呢?rdquo;
霍风笑了一下,指尖在剑身上点了点,林岳就心里有数了,大笑起来:好,咱们撤!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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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宸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被封在剑里,看着一个装扮怪异、脸上绘满了繁复艳丽花纹的老者郑重捧着自己,一步步走上一个用骨头和巨石架成的蛮荒高台,周围还环绕着数不清的同样装扮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恭敬叩首在地上,嘴里虔诚吟唱着晦涩的曲调,那声音回荡在荒原上,合着辽远的野兽咆哮,像是一种庄重而威严的祭祀。
然后她看见自己被奉进一个白色的大帐篷里,帐篷点着一种奇怪的烛灯,能昼夜不息、积年累月的亮着,帐篷里很久才有一个人来,最开始是那一位老者,后来又换了一个面孔,再后来又是另一个人hellip;直到后来她才渐渐意识到,那是漫长的时间在流逝。
有人死,有人生,部落辉煌过,也没落过,日升月落,四季变幻,沧海都化为桑田,但是她仍然静静躺在那里。
在那悠长的不可数时光里,她的感知越来越灵动,她开始对外界好奇,她开始期待,她开始急迫,她日复一日等待着有人进来与她说说话,哪怕只是跪在地上念叨着那些她听不太明白的祈求也可以。
她想出去看一看。
她等待了很久很久,在她几乎已经绝望的时候,那一天,部落突然陷入一片混乱的嘈杂,她听见无数战马踏过的声音,惊恐的喊叫和慌乱的器物倒塌声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然后是一片古怪的安静。
那一刻,她的心突然一撞。
封闭了不知多久的门帘被拉开,一个年迈的老巫颤颤巍巍走进来,她那树皮一样粗糙的手轻柔而恭敬地捧起她,一步步走出去。
她又看见了阳光,一片翠绿的草原,层层的白色帐篷和数不清的人,那些部落的百姓跪在她身后,复杂地遥望着他们的老巫捧着神剑走向对面。
她看见一片整肃而冰冷的军队,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握着重剑与长矛骑在高头大马上,铁黑色的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老巫捧着她,直直地向着军队最中央的那个人走去,路上有士兵要拦下她,那个男人抬了抬手,士兵们纷纷退后,所有人都看着老巫走到他面前,缓缓跪下。
为有缘人hellip;奉上hellip;神剑hellip;祈佑平安hellip;rdquo;
老巫说着音调古怪的汉话,在将士们警惕忌惮的注视中,颤抖的手臂高高捧起长剑,像等待了千年的一场献祭。
阳光打在铁色的铠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寒光,她被闪得眯了下眼睛。
然后她看见,那原本脊梁像剑一样挺拔、高坐在战马上的男人缓缓俯身,他高大宽阔的脊背正遮住刺眼的阳光,一只冷硬而修长的手臂伸过来,他直直握住她的剑柄,坚定而毋庸置疑的力道,温热宽大的掌心,莫名烫得她心中一颤。
剑身突然嗡嗡轻响,周围人大惊失色,她却直勾勾凝视着他,刺眼的光被遮蔽,她终于能看清那冷厉坚硬的头盔下,一张刀刻般的冷峻英挺的脸,一双漆黑的锋利冷漠的鹰眸。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一瞬间,仿佛听见心口那一簇冰封了很多年的萌芽,钻破厚土与冰霜,慢慢开花的声音。
然后,他突然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那一笑的魅力,她只知道那寒冰解封的一笑像初春高山融化的溪流,在她纯白的世界中不可抗拒溢地满每一个角落。
是一把好剑。rdquo;剧烈的心跳声中,她却仍能轻易地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平静又笃定:她合该是我的剑。rdquo;
是的。
她默默想,从此以后,她只做他的剑。
殷宸猛的睁开眼睛。
她大口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她看间竹节铺成的屋顶,细密的阳光被割成一条一条撒下来,撒在她脸上,晃得她不禁眯起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跳才渐渐平缓。
她又闭了闭眼,从床上坐起来,赤着脚踩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毛毯被晒得暖洋洋的,毛绒绒的扎得她脚心有点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像是鸡汤,好像还有红薯。
殷宸嗅了嗅鼻子,顺着香味跑下楼梯,跑到二楼侧屋的厨房里。
门半敞着,能看见里面灶台下面堆着的木柴,火烧得正旺,灶台上架着一个砂锅,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往外冒。
霍风背对着她,正在一个个把竹筒放进旁边的锅里,他专注地看着灶台,拿着筷子不时轻轻拨弄一下,从她这边看去,露出的半张侧脸清俊沉静,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让人安心又放松的气质。
像水,风,或者一块石头,静静的存在着,等待着,无论何时你看去,他都会在,都会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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