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恨那些原本应该保护好子谦的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子谦,为什么那一大群人,在他想要接近子谦的时候,能把他隔离的严严实实的,但是现在子谦遇到了危险,他们却又到哪里去了。
子谦,如果子谦还在他身边,他一定能保护好子谦的,他一定一时一刻也不会让他陷入这种危险境地。
而此时,那名被徐江哲所怨恨着的保镖,正脸色煞白站在一旁,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雇主前面才让他站远点,后面就被路上突然飞出来的车给撞成了这样。虽然他还没有去试探雇主的鼻息,但是撞成了这样,就是神仙也活不成了。
而在两人的身后,一个身影,近乎是同手同脚的,僵硬的仿佛是僵尸一般的走了过来,他越靠近,脚步就越慢,当他走到距离白逸辰一米远的距离后,他已经变得不敢再靠近,然而流淌了一地的血,却是缓缓的向他逼近,直到沾染了他的鞋底。
方若鸣看着已经蔓延到自己鞋底的血迹,终于无力的跪了下去,他膝行了两步,探手往白逸辰已经被血色侵染的身上摸去,原本一直抱着白逸辰的徐江哲,神色警惕的往后躲闪,然而这一刻的方若鸣力气大的吓人,他的手缓缓的放在白逸辰的脖子侧面上,其实这是一个多余的举动,因为白逸辰此时的模样,只要远远的看着,谁也不认为他会还活着。
然而方若鸣执拗的将手放在上面,仿佛不愿意相信事实,又仿佛在等待一个奇迹一般。
之前一直警惕着方若鸣动作的徐江哲,对他这个举动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只是呆呆的看着方若鸣的动作,耐心的等待着,看他的那样子,似乎在期待方若鸣能告诉他什么奇迹一般。
然而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指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这边诡异又惨烈的情景之下,另一边几辆警车呼啸而来,但是这几辆警车却并不是周围的围观群众看到车祸后打电话找来的,那几辆车里的警察一下车马上就紧张的把之前撞向白逸辰的车给围了起来。
一分钟后,探明结果,车上开车的司机已经死亡。
得知这个结果,那些全副武装的刑警们全部面面相窥,看看那倒在血泊里已经气绝身亡的无辜受害者,又看看车内因为翻车太过惨烈而死亡的亡命之徒,全部沉默了。
翌日,新闻里播报了一条社会新闻,一个亡命之徒在劫车逃亡被刑警追赶的途中不慎翻车撞向人行道,致使一无辜行人不幸身亡,而匪徒也当场死亡。
……
白逸辰的身亡就被一条社会新闻匆匆做了了结,而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甚至于和他有交集的人都没有几个,他的离去,似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是有两个人,却因为白逸辰的离世而彻底改变了。
徐江哲在白逸辰的葬礼后消失了很久,但是当他再次出现时,人们却发现他已经疯了。
当然他疯的不是特别厉害,甚至于他还可以神志清醒的去公司上班,处理公司的决策,但是每当回到家后,他便经常会推着一个空轮椅,对那轮椅极尽温柔的说话。
他对轮椅的态度栩栩如生,仿佛那里真的有一个人一般,而他对轮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子谦,那里太危险了,我们回家,回家。”
偶尔,他也会推着轮椅在花园里晒太阳时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轮椅温柔的道:“子谦,我带你去逛商场吧。”
谁也不知道,在说这句话时徐江哲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他们曾经年少时,一天子谦过生日,那天晚上他闯到子谦房里任性的抱着他问他喜欢什么,喜欢什么他都送给他。
然而子谦回答的是他想去逛商场。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哦,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然而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有一天他连想要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都成了奢望。
而更让他痛苦的是,在他霸占了子谦那么多年美好的青春年华中,他连子谦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从未为他实现过。
……
……
一丛丛墓碑林立的公墓中,方若鸣呆坐在一个墓碑前,从天明待到日落。
自从那天后,他的心口就好像破了个大洞,随着那个人的逝去,一同埋葬掉了。
他的眼前日复一日的出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以至于除了公墓,他哪里也不想去。
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他那一天为什么不早一点找过去,为什么在路上不打一个电话给白哥,也许他打了,一切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同样也在后悔,为什么他是这种胆小鬼,直到喜欢的人死了,他的告白也不曾说出口过。
白逸辰去世后的遗嘱已经由律师公布,然而得到了白逸辰遗产的方若鸣却更加的痛苦,他每天精神恍惚,日复一日的在家和公墓中往返。
在过着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不知多久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吗
最值得他牵挂的人不是已经走了吗,他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方若鸣知道自己的这种思想是不对的,但是他却无法克制,总是忍不住神思恍惚的去白逸辰当初出车祸的地方。
几个月后,一日,他在白逸辰当初出车祸的地方出现了幻觉,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白哥被车撞到的情景,忍不住直接冲了过去,然而这一次,就是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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