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姬恪也觉着不对劲,便下手去查,抽丝剥茧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郭氏的父亲郭昶是原是真定府人士,和太医麟游,算得上是同乡,是圣宪帝钦点的榜眼,出身也算是极高了,历年来,能考上状元榜眼的人真可谓是凤毛麟角。
遍观东陵国历年的状元榜眼,哪一位不是一品大员,站在王朝权力核心,加官进爵,光耀门楣。
可这郭昶,三十几年来一直不温不火,待在礼部没怎么挪窝,很维稳。郭昶算是官场上的一个异类,不追求权利,不拉帮结派,也不怎么逛青楼窑子,每日下了朝就往家里跑,朝政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关心,虽是担着礼部侍郎,却更像是应付作业那般马虎。
他和嫡妻张氏膝下子嗣单薄,除了皇后郭氏,便只有一儿一女。
身边只有一个妾室,还是张氏的大丫鬟,先做了通房,后来抬了妾室,一夫两妻也算是和和美美。
若说这郭昶和陈太后唯一的一点共同点,便是——他们都是从将军府出来的,郭昶资质平庸,埋头苦读,直到三十五岁这一年才中了榜眼。
也就是说,郭昶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这十年,他吃的是陈太后家的米,睡得是陈太后家的床,喝的也是陈太后家的水,就连高中榜眼用的墨,很有可能也是陈太后家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
郭昶受的是陈家的恩。
结果报恩的不是郭昶,反倒成了陈太后提携郭昶,让他女儿进了宫,做了皇后,一跃成为东陵国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徐晚可不相信陈太后是什么良善之辈。
宋淑妃和老皇帝,都很有可能是死在陈氏的手里。
徐晚思考了很久,也没找到突破口在哪里。
除了这些,姬恪也找不到别的线索。
但是徐晚就觉得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所有的妃嫔都要到皇宫的宫中去请安,再由皇后领着去给太后请安。
妃嫔们还在下面跪着呢,太后便亲自扶起了皇后,握着她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很是慈爱的问她是否熟悉宫中诸事,吃的可习惯,睡得可习惯,等等,把其余一众嫔妃晾在了一边。
要知道,就算是皇帝亲自来请安,也没瞧见太后起身扶他的。
可见是极为满意这个皇后了。
皇后腼腆的笑着,有些羞涩的回着太后的话。
一面又望着跪在地上的妃嫔们,欲言又止,太后瞧见了,便抬手让妃嫔们起来,训斥了两句宫中不比外面,凡事要多思量,少起些没用的龌龊心思,不要丢了家族的脸面,尽早为皇帝开枝散叶才是正经事什么的,便推说自己头疼,让她们回去了。
但是却只留下了皇后一人。
寒暄了一会儿,又留她用了午膳。
看来陈太后是相当满意皇后了,那亲切的模样,都像是亲生母女了。
而且,皇后瞧着有些畏畏缩缩的,不大气,不像那些正经的大家闺秀。
总体来说就是没有皇后的气度。
徐晚转头递出了消息让姬恪去查了郭昶家的日常,衣食住行什么的都要查,尤其是皇后待字闺中时候的资料更要详细了,她隐隐觉得,皇后有些怪。
姬恪并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个骄奢淫逸的王爷,这么几年的经营,他手上可用的人还是有的,康宁宫中也有几个眼线,只是职位不高,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传递消息倒是极好的。
姬恪很快就把徐晚要的东西弄进了宫中,颇费了一番周折。
毕竟,宫里是皇帝的地盘。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徐晚都埋头于那些枯燥的饮食记录里面,她很快就发现,不管是郭昶还是郭昶的妻子对这个大女儿可算是有求必应,基本上价值千金的首饰,千金难买的一寸的蜀绣,各种时新的衣服,基本都会买了给她。
这份宠爱,皇后的妹妹和兄长是没有的。
既然如此,皇后为什么还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徐晚觉得家庭环境对一个人性格的形成影响很大。
爹疼娘爱的,又如此宠溺,基本不是那种明媚开朗比如绥宁伯府的小姐,就是冯绾绾那种被宠怀了、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的主子,怎么会是一个连话也不敢多说的人?
再翻过去想想,如此精明的、心比天高的陈太后为什么要给皇帝选一个既不能助他稳固朝堂、又拿不上台面的皇后呢?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和绥宁伯府的小姐都落落大方,端庄优雅,背后又有复杂的宗亲关系,在朝堂中的影响力也可见一斑,都很适合做皇后。
可为何,偏偏是郭氏?
隐隐约约中,徐晚总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又差了那么点儿。
继续查,追根究底的查。
然后徐晚又发现了一个更加巧合的事情。
郭皇后是圣宪十五年的九月初三出生的。
皇帝姬慎也圣宪十五年九月初三生的。
若是从一个娘胎里落得地,他们便是对龙凤胎。
这本也没什么,郭昶给出的皇后的生辰八字并不是如此,郭家人对外宣称,皇后是圣宪十六出生的,那个引起徐晚重视的消息,是以前郭府的一个老妈子说的,花了姬恪五百两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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