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庸真人是个外姓长老,常常被燕家的人排挤,而缈月仙子同为外姓长老,却莫名其妙颇得燕家的青眼。
每当她气愤之余,要找缈月仙子算账的时候,无庸真人都摆摆手,劝道:“算了,算了,不是甚么大事。”
徒弟出生便受封圣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却活得如此窝囊,谁也不敢掠月池仙子锋芒,只能欺压欺压她懦弱的师尊,安栗有时候觉得师尊实在太没骨气,丢自己的脸,但谁让他抚养自己长大。
她才要阻止燕来,毕竟燕来明日要接着闭关,之后被报复受罪还不是她师尊,却见燕来右手一抬,刑堂的金甲士已押着缈月仙子入内。
缈月仙子那张脸阴柔秀丽,泪珠扑簌簌从眼眶里掉落,看得刑堂金甲士手脚都放轻了。
一见到燕来,便抱着她的大腿,低泣道:“宗主,缈月甚是想念您。”
燕来一脚踢开她,冷笑道:“你在外面作威作福,欺压无庸真人,恐怕巴不得本尊入定后醒不过来。”
缈月仙子天资一般,虚长安栗百岁,还是个筑基圆满,靠着不老丹维持容颜,若不是和燕家有些渊源,恐怕也轮不到她做女长老。
她愤恨地瞪了安栗一眼,眼神里都是怨毒,看得安栗心里发毛,燕来冷哼一声:“又蠢又毒。”
“来人,鞭刑,鞭笞之后,给本尊挂到神宫正门,让那些混账看看仗势欺人的下场。”
这两人都让安栗浑身不舒服,她倒没有阻止金甲士鞭打缈月仙子,毕竟这人平日里名声颇臭,在宗门里横行惯了,甫一被罚,定是大快人心。
渺月仙子虽然是她的任务目标,不过,介绍给魔尊,反正都要坑她了,多坑几次也无所谓。
金甲士手中的刑鞭不是凡间的鞭子能比的,这刑鞭专克灵气,鞭辟入里,能伤及修道者的五脏六腑,刑堂轻易不对自己人动刑,她们手上都是些残忍嗜血的魔修。
安栗听着这一声声的惨叫,心头发颤,想着这要是落到自己身上,不知会有多痛。
燕来眼底一片冰雪冷色,仿佛是个不相关的人在被人折磨,安栗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神色,她还小的时候,就听到弟子们暗地里偷偷传些偷香窃玉的事儿,有人说缈月仙子是燕来的鼎炉,有人说是他的道侣,反正这两人不清不白的。
惩罚仗势欺人者是为宗主者的公正,可燕来的种种行为都令她不安,缈月仙子作恶多年,她不信宗主毫无所知,而今日故意在她面前惩罚缈月仙子,多年来,明示暗示,想同她结为道侣,都被她装傻充愣混了过去。
她曾多次想着带师尊离开无壹神宫,可无庸真人的命牌捏在燕来手中,这命牌还不同于普通弟子的命牌,是会要命的。
高处不胜寒,也许她从一出生开始,便要受到无壹神宫的桎梏,连无庸真人都是她的枷锁,然而无庸真人从小悉心照顾她长大,为人懦弱,却从未有半点怨怼,她实在放不开。
况且她一出生就未踏出宗门半步,像被养在华贵笼子里的仙鸟,真要出了宗门,云笈之大,何处为家。
第54章 给魔尊安利心机女(二)
缈月仙子被宗主惩罚的事儿传遍了整个云笈道宗,众弟子大大出了口恶气,纷纷弹冠相庆。
无庸长老从藏书阁回来之后,忍不住激动地跟徒弟唠叨,他本是个无争的性子,当年命好,一颗仙丹入道,后来被宗主选来抚养月池仙子,他也纳闷宗主到底看上他甚么,这疑问没存多久,便被月池仙子转移了。
月池仙子一出生便是功德金身,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宗主要透过他传授仙法,自然也会教他一些,这些仙法已经够他受用了,可他总觉得心头不安稳,未免他外泄仙法,宗主取走了他心头血制成的命牌。
安栗任她唠叨,她师尊性子软,幼时她调皮一点,都能把他气哭,比起为她而死的有漾仙子和被她无意中杀死的无邪道君,到底还是养了她十多年的无庸真人在她心中更鲜活一些。
燕来入定的第二天,缈月仙子便被放了下来,她吃了排头,自然是怀恨在心,安栗一直小心翼翼应付,未能让她抓到把柄。
又过了数日,一个童子跌跌撞撞跑过来,喘着粗气:“圣人,不好了,真人在华延殿摔碎了宗主最心爱的法器三生石。”
安栗心中一凝,手上正在整理法器的动作一顿,悠悠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躲不过,无庸真人虽然平日里怯懦,心中却是有数的,不可能在这风口浪尖刻意接近三生石,定是被人陷害了,有口难言。
她理了理衣袍,面无表情地飞往华延殿,心中暗暗估算结果,刑堂金甲士只有宗主能使唤,缈月仙子这种卑鄙小人恐怕只能自己想些法子折腾她师尊,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累。
到了华延殿,弟子们看到她,纷纷转过头,不敢直视,看起来很是心虚,她一踏进华延殿,就见她师尊欲哭无泪地缩在一旁,见到她就像留巢的雏鸟见到虫子一样欢欣。
缈月仙子咬着牙前来行礼,她背着手点点头,娇颜如霜似雪,冷淡道:“何事?”
“禀圣人,无庸真人摔碎了宗主的三生石。”
缈月仙子躬着腰,自下而上瞄着安栗的神色,见她无动于衷,忍不住意攘心劳,倘若月池仙子不入彀,她花了这么多心思诬陷无庸真人岂不是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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