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栗欣赏够了她忐忑不安的模样,才慢慢道:“你待如何?”
“圣人怕是不知晓三生石的贵重,三生石乃是烛照圣尊留下的十大神器之一,主掌人的姻缘,可逆天改命。”
“这样贵重的神器竟然随意放在华延殿中,恐怕你这个保管的人也是玉毁椟中,难逃责罚。”
月池仙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本想激怒她的缈月仙子顿时改了主意,她知月池仙子一直想走出宗门看看外面的世界,因此,隐忍笑道:
“圣人不必发怒,其实无庸真人之事并非无解。”
“哦?洗耳恭听。”
“最近无量海那边魔修肆虐,鲛人作乱,无庸真人只须斩杀千余鲛人,凑得功德,便可抹了此事。”
安栗心头觉得好笑:“你说抹了便抹了?”
“缈月以项上人头担保。”
无庸真人那丹药堆起来的道行,恐怕这缈月仙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莫管缈月仙子是否能抹了此事,便是能走出云笈道宗便是个难以抵抗的诱惑,这十多年来,她日思夜想都盼着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师尊近日功法不畅,需要休养,便由我这弟子代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无庸真人听了此话,猛摇头,拽住安栗的袖角:“徒弟,不可,不可离开宗门。”
云笈大陆各宗各派无人不知月池仙子的大名,连魔修都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云笈道宗铁了心要护着这位圣人。
况且她身具功德金光,甫一出世便诛灭万魔,魔修们一个个避退不及,因此安栗对外面的世界无知而无畏,哪里听得住自己师尊的劝告。
安栗出了云笈道宗便急着乘云舟赶往无量海,中途会在南漓洲歇上一歇,云舟上鱼龙混杂,各色道修,妖修,甚至魔修混杂其中。
途中无聊,便相逢知己千杯少,一个个摸斛饮酒,谈笑风生,自得其乐,这一切都令安栗觉得惊奇,她这十多年来从未见过如此放荡不羁之人。
云笈道宗宗规森严,不可在他人面前袒胸露腹,不可在他人面前宽衣解带,禁止饮酒作乐云云,实在是令人窒息。
灵酒一喝多了,其中一个大胡子修者面色潮红,眼神飘忽,开始胡天胡地乱讲话:“老夫从我祖师爷爷那里听得一个笑话,真真儿好笑。”
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众人情绪高涨,推攘着她,笑闹着“快说,快说”“不好笑就学乌龟爬”。
“就说这无壹帝尊当年因忌讳麻衣道者的一句箴言,行了一道政令,杀掉所有方出生的双生婴儿,白家家主白砚冼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双胞胎白缈月,白安栗一出世便要送到无壹帝尊面前,帝尊念他忠心,允他留下一个白缈月。”
“不好笑,不好笑。”
“别闹,听人家讲完,继续继续,白安栗到底死没死?”
见众人感兴趣,大胡子越发得意:“两个都留下了,父亲心狠手辣,虎毒食子,人家母亲秦鹣鲽可是耗费全身仙力,废了自己小女儿的灵根和筋脉,从此成为一个废人,保住了她。”
不知是因着和自己同名,还是何种缘由,她听着气闷不已,脑袋发涨,额头上一阵阵冷汗,在夜风中分外寒凉。
一个人递给她披风,疏朗磁性的嗓音让她耳朵发红:“夜里凉,你看着身体不适,披上吧。”
她转头一看,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立在她身旁,手里托着仙羽大氅,笑意盈盈,那双眼睛深邃似海,星光落在海上,迷人得很。
她心头擂动如鼓,莫名觉得羞涩,脸颊发红,手心都是汗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多谢道友。”
甫一开口,又觉得自己许久不说话,嗓音沙哑,甚是难听,深恐自己在此人面前丢了脸面。
两人当面而立,气息仿若静止一般,夜风习习,那人鬓角青丝微动,长睫如蝶,恍若天人。
“吾名谢长离,道友从何来,向何处去?”
安栗手中汗水被风干,渐渐镇静下来,回过神来,连忙道:“安栗,从东峥洲而来,去往无量海。”
“安栗?”
恰巧听到那大胡子道人继续道:“这白安栗从此改名为秦安栗,害死主母,被白家人厌弃,在白家受尽屈辱,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女孩儿,一个从小天赋卓然,备受宠爱,天之骄女,一个受尽屈辱,灵力全失,任人践踏,真真云泥之别,更妙的是这对双生女孩儿同时爱上燕来道尊。”
安栗心中噗通一跳,不知为何分外排斥这种流言蜚语,忍不住想驳斥,却嗓子干哑,开不了口。
“这燕来道尊少年风流,手中握着轩辕剑,当年一剑斩杀肆虐的无壹神宫血衣骑,同无壹帝尊结仇,最后斩杀无壹帝尊,成为云笈大陆之主。”
“心高气傲的燕来怎么看得上被人踩在泥里的秦安栗,人家同白缈月鹣鲽情深,海誓山盟,这秦安栗不肯罢休,害死自己亲姐姐,燕来对其恨之入骨,最后逼得她跳入三生三世轮回池,宁愿受轮回之苦,也要求得一世姻缘,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安栗听得胸脯起伏不已,满腔怒火,娇声道:“一派胡言。”
那大胡子道人猛地一拍桌子,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女人,老子说的是实话,那种贱骨头,不该被世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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