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鲲出了舱外,绕过船头往后走,通过踏板走到了另一艘小船上,这是专门拨给他们两个的船。
楚天舒就在船头坐着,好像是在钓鱼?
“这么多人,能钓上鱼吗?”谢鲲盘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楚天舒白了他一眼:“姜子牙都能直钩钓鱼,你说我能不能钓上鱼?”
谢鲲立刻坐直了身体:“能,能,仙师大人无所不能。”
“大清早的就这么谄媚。”楚天舒嘟哝了一句,顺手一提,一条尺把长的银白色小鱼飞出水面,落入了一边的水桶之中。
谢鲲一手捂着额头。他看得清楚,楚天舒丝线尽头的鱼钩真的是直的,而那条鱼的嘴巴距离鱼钩还有拇指肚那么远的距离!看着那条鱼的眼神,谢鲲觉得他们有着相同的震惊和困惑!
看见楚天舒挑着眉毛看自己,谢鲲连忙挤出笑脸举起大拇指:“神乎其技!”
楚天舒忍不住笑了起来,顺手把鱼竿丢在一边:“行了,一晚上没睡了吧?先去休息吧,别在这里拍马屁。”
说实话,每天早上殴打一通,好像有助于感情交流呢,现在她跟谢鲲说话真是随意多了。
谢鲲左右看了看,提起了水桶和鱼竿,示意楚天舒跟着自己进船舱。
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谢鲲才小声说:“仙师,你感觉王爷怎么样?”
楚天舒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嗯,喜欢美人,有雅量,随和,还算英俊……”总结起来就是,“比较有魅力吧。”
谢鲲正色:“就算是仙师对王爷印象不错,也千万不要提起给王爷治疗身体的事情!”
楚天舒讶然,谢鲲亲身经历过内外伤一夜之间彻底痊愈的神奇事件,能够猜出来楚天舒有这方面的手段并不奇怪。可是她感觉忠顺亲王对谢鲲还是挺看重的,为什么谢鲲反而会不让她给忠顺亲王治疗?
“王爷自己应该也不想痊愈。”谢鲲声音低沉,“一个病弱的兄弟,对陛下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可比一个健康英武的亲王要好多了,是不是?”
楚天舒收起了脸上的轻松笑意,静静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鲲,良久不语。
直到谢鲲被她看得坐立不安,开始用手在脸上摸索,想要问她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的时候,楚天舒才轻叹开口:“你说得对。”
十六岁的谢鲲,比她的政治敏感度高多了。
虽然她并没有想过要给忠顺亲王治疗身体,但是也没有想过其他东西。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有所依仗,无所畏惧,另一方面也确实说明了她的理论未必就能立刻转化为实践能力。
“所以,王爷喜欢娈童优伶,爱好美人犬马,也是同样的道理?”楚天舒不耻下问。
谢鲲斟酌着回答:“那个,王爷年轻时候就是红颜知己遍天下……”所以就算是为了自污避嫌,那也是他的本性!
“所以,王爷说要你做侧妃,纯粹是开玩笑。”谢鲲小心翼翼地提醒。谨慎小心的忠顺亲王,怎么会把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弄到自己后院里?不怕皇帝猜疑他有什么想法?
最重要的是,仙师大人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
楚天舒一手托腮看着他:“你说你,怎么这么点年纪就懂这么多?”十六岁,在帝国时代还正在读书呢,距离大学毕业还有六年!帝国十六岁的少年,想的除了锻炼之外,就是娱乐玩耍吧,哪里会去关心皇帝陛下和亲王殿下的关系、心理状态什么的?
就像那位风靡整个帝国的亲王殿下,大家关心的都是他怎么帅怎么强,怎么对着他的照片和影像嗷嗷尖叫舔屏。楚天舒虽然不是亲王殿下的粉丝,可也从来没想过他的亲哥哥皇帝陛下会不会对这么一个弟弟有什么忌惮之心这种严肃的事情。
谢鲲脸色一黯:“也许是从小就开始学着揣摩人心的缘故吧。”他抬起眼睛直视楚天舒,“仙师有没有怪过我?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是绣衣卫京营副统领。”
楚天舒一抬下巴:“仙师嘛,自然早就算到了!”
当然不是真的算到谢鲲是绣衣卫什么统领,不过也早就察觉他有着特殊身份了。
谢鲲脸上的不安一下子就被风刮走了,嘿嘿笑了起来,心里踏踏实实地去睡了一个时辰。
只能睡一个时辰,查抄甄家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去!不去看着甄家垮掉,怎么对得起韩钦他们!
官船启动,到达金陵城外码头的时候,正好是一个时辰之后,谢鲲也洗了脸穿好了制服挎好了腰刀,到忠顺亲王船上去听令。
刚迈上甲板,就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谢公子!”
谢鲲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翩然奔来,清丽的面容上满是喜悦:“谢公子,妾身终于等到你了!”
谢鲲黑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少女身后的绣衣卫问:“怎么回事?”
“白姑娘说她……”绣衣卫有些犹豫,他给白鹭行个方便,本来是看在这位新晋红人谢统领的份上,可是现在看样子好像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白鹭盈盈下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谢鲲皱了皱眉:“不必。”
之所以对外说是他救了白鹭,不过是想要掩盖在那位殿下死亡事件中楚天舒出现过的痕迹。
“妾身已经答应作证了。”白鹭抬着头,眼眸之中满是仰慕,“等到事了之后,妾身想要跟随公子,洒扫洗衣,侍奉公子,恳请公子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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