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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导盲犬充满希望地问:“有叫徐婧媛的小姐吗。”
    颜兰兰不语。
    面对着这双眼睛,她撒不了谎。
    小导盲犬也明白这沉默意味着什么,温柔地轻摇了摇头。
    “我是从那里来的。”小导盲犬转回头去,执着地看向茫茫的前路尽头,“我要到前面去,说不定还会经过你们那里,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再见。加油站小姐,再见。”
    眼看着小导盲犬又要掉头离去,颜兰兰哎了一声。
    小导盲犬回过头。
    即使知道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有可能会伤害到这只忠心的小导盲犬,颜兰兰还是狠了狠心,说:“她当初扔下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回去找,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你了。”
    小导盲犬站在寒风中,灰色的毛皮被挟裹着雪粒的风撕扯成一团团的。
    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了颜兰兰一会儿,咧开嘴,竟像是甜甜地笑开了。
    它说:“她或许会忘掉我,或许已经忘掉了我,或许已经有了新的导盲犬。……但是我必须要亲眼确认她没有我是可以的。那样我就放心了。谢谢你的关心,加油站小姐。”
    说罢,它优雅地对颜兰兰一欠身,转身踏入吹彻的寒风中。
    颜兰兰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小导盲犬和两年前一样,踏雪而来,又踏雪而逝,仿佛是一个只会出现在雪中的幻觉。
    但那渐行渐远的乐声,却一直回响在颜兰兰的脑海中。
    在孙谚的喇叭声里,颜兰兰方才回了神,几步奔回卡车车厢下,踩着脚蹬跃上卡车。
    掀开帘子时,她又回头望了一眼。
    小导盲犬的梅花形爪印,被新落的雪一点点掩埋。
    她抿一抿唇,钻入车厢,带入一阵雪花。
    待她坐定,丁秋云问她:“熟人?”
    颜兰兰掸着工装裤上的雪尘:“萍水相逢的……嗯,熟人。”
    末世里,这样纯粹又真挚的感情,居然来自于一只被安装了感情AI的机器。
    AI教导它要如何表达喜爱,如何履职忠诚,但大概从未教过它,在主人消失后,它应该做些什么。
    它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它想要做的。
    颜兰兰把导盲犬的故事讲给了车厢里的队员们听。
    大家久久无语。
    而在讲完后,颜兰兰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与这小导盲犬见了两面,却从来没问过它的名字。
    现在再掉头也不现实,她便枕在轰隆隆震动的车厢壁上发起了呆。
    池小池把半导体修理完毕,便枕在煤老板柔软的肚皮上,把它拿在手里把玩。
    他想着颜兰兰讲的故事,也想着一会儿与谷心志见面时,他该作何表现,而卡车的颠动又太有规律,过了不久,他就蜷在豹子肚皮上酣然睡了过去。
    见池小池睡得香甜,豹子自觉地将自己围作了堡垒状,把它的主人妥善地圈了起来,并拿尾巴轻轻缠在了池小池腰上。
    池小池在他家大猫的精心呵护下,一路睡进了城里。
    昔日繁华的都市已变作了半座空城。
    之所以说是半座,是这里还有动物活动的痕迹。
    两年下来,不能适应环境的动物都死了,因此看到一头鸵鸟与卡车并行着跑了一阵儿后,在十字路口右拐,与他们分道扬镳时,众人都不怎么意外。
    他们搜刮了几处空商场,内里的食物还剩下一些没有被抢空,而且天然冷藏的环境,又延长了食物的保质期。
    他们找到了牙刷牙膏,几样冬季用的床上用品,锅碗瓢盆若干,全部打包运上了车。
    颜兰兰还很少女心地取了一箱面膜。
    经过搜寻后,他们还得到了一场数目惊人的意外之喜。
    ——仓库角落里有一堆完好的箱子。由于储存的地势较高,甚至没有浸水。
    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百袋以上的玉米粒,净重足足有两吨。
    这两年,他们始终种不活玉米,这堆玉米带回去,完全可以一解馋瘾。
    找到了填饥的口粮,他们又去了城内的几家医院。
    一番搜寻下来,队员们颇有些垂头丧气。
    三处药房早已被抢空了,只在犄角旮旯里有些漏网之鱼。再说,两年过去,有些药也吃不得了。
    池小池却没有放弃,去了最大的市中心医院,并放弃了对明处药房的搜寻,直奔药库。
    药库的门是锁着的,而门锁是老式的门锁。
    大家扑了几回空,又搬了半天玉米,现在都意兴阑珊的。
    孙彬提议:“丁队,咱们不然还是走吧,这城里的动物窜来窜去的,万一碰上什么变异的怪物……”
    话没说完,他便挨了一顿来自四面八方的暴栗,被敲得哎哟哎呦地直往孙谚怀里躲。
    池小池见这药库大门异常结实,厚重又宽大,门上有砸撬甚至火烧过的痕迹。
    他掰着锁眼看了看,确认这锁该是没被撬开过,活像一颗坚硬的山核桃,人人都知道内里的仁儿美味,却只能望洋兴叹。
    他问061:“六老师,帮我检测一下,里面有没有搞头。”
    061简明扼要地答:“有。”
    有了061这句话打底,池小池算是吃了定心丸了。
    池小池伏在锁眼边端详一番,从上衣里取出只曲别针,拿牙齿拗弯了,捅入锁眼,先细细地剔去内里生出的红锈,旋即换了头,将曲别针没入锁眼内部,轻轻咧着嘴,侧耳贴着冰冷的铁门,拨弄着锁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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