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不是。”
池小池笑了,拿额头轻轻抵着娄影的额头:“嗯,我知道了。师父,您这药一天三服,我得赶快去弄下一碗才是。徒儿告退。”
说罢,他捧了玉碗木托盘,行了个礼,才退出去。
但娄影还是看到了他红透了的耳垂。
娄影失笑。
撩个人怎么把自己给撩跑了,还跑得这么快。
池小池的确跑得很快,他快步穿行在走廊上,连鞋子都忘了穿。
他想到了一个久远的冬天的下午。
那个时候,池小池还是高中生。
他向班主任请了病假后,离开学校,挎着背包,等着赶去西城的一个大型商场。
晚上他有一场秀,报酬是600块
他的自行车链子掉了,只能坐公交。
等车时,他从包里取出数学练习册,做今天的作业。
一辆公交车在他面前停下,但并不是他要等的那辆。
他抬头看了看车身上的商标,那正好是他今天晚上要走的服装品牌,所以他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还没到下班高峰期,乘车的人不算很多,车子很快就启动了。
车窗如同尺子的刻度往前移动,而在车子后座靠窗的位置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池小池眼前一闪而过。
池小池手里的练习册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他在原地愣了两三秒,拔足追去。
他扔掉了在他肩上撞来撞去的书包,甩掉了自己笨重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毛衣,发疯似的追向那辆在未到高峰期的马路上疾驰的公交。
池小池没有喊一声,他连叫也叫不出来,只是沉默无声的追逐。
他怕车停,又怕车不停。
车上有乘客注意到了这个狼狈的高中生,叫了司机一声,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犯难要不要违规停下。
好在数百米开外的十字路口有一处红灯,车子慢慢减速,而在车彻底停稳后,池小池也追了上来,因为追得头晕眼花,他的肩膀重重撞在了外车厢上,发出一声满响亮的闷响。
他被自己横向撞翻在地,活像是个碰瓷的。
有个买菜大娘拉开车窗,操着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道:“憨娃娃,后头还有一辆呢,急啥?都要到下一站啦。”
池小池一抬头,发现整车的人都在看他。
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也在看他。
那人穿着隔壁学校的校服,眉眼里有三分像娄影,但不是他。
就在这时,车门打开了。
池小池坐在地上,摇了摇头。
他听到司机笑骂了一句,学生崽,傻乎乎的,看错车了吧。
红灯转绿灯,车流开始向前移动了。
池小池支着发软的腿站起来,一步步往回走。
冷风把他吹透了,他用冻得发红的手捡起外套、书包、最终回到孤身一人的车站,把那本被风吹得扑啦啦乱响的数学练习册和滚落在一边树坑中的圆珠笔捡起来,抖一抖泥土,继续低头做题。
……
池小池从殿内离开,沿着回廊一路快跑,快到小厨房的时候,却又猛然掉头,往回冲去。
他一把拉开了殿门,双手撑在殿门两侧,大口大口喘着气。
而娄影就保持着他刚才离开时看向门的模样,表情,动作,没有一点点改变,只是多添了些意外:“怎么了,忘了拿东西?”
池小池摇了摇头,直到喘匀了一口气,才抬头道:“你哪里都不要去。”
娄影说:“我就在这里。”
池小池:“哪里都不要去。”
娄影说:“好,哪里都不去。”
池小池这才放心,将门掩上,往来时路走去。
他这些年,做了多少傻事,多少傻梦,他发誓过,自己再也不会被骗。
但他现在想再犯一次傻。
这次,池小池安心留在了厨房,清洗药盅,煎煮药汁,并精心照看着煎药的火势,不肯离开半步。
段书绝心中歆羡不已,蘸了水在一旁写:“先生,恭喜。”
池小池笑得很开心:“谢谢。”
段书绝又写:“祝两位先生百年好合。”
池小池啧了一声:“小孩子,不懂事,说什么呢。”
段书绝:“……先生?”
池小池握着小蒲扇,把火扇得旺了些:“他之前对我是挺好的,好得我以为他是对我有意思。不过知道他是娄哥我就放心了,怪不得呢,娄哥以前总是这么照顾我。”
段书绝:“……在下认为并非如此。”
“你得了吧。”池小池自信道,“你谈过恋爱吗?”
段书绝花了点时间理解池小池的意思,然后很谨慎乖巧地表示,还没有。
池小池说:“巧了,我也没谈过。”
等待被传授人生经验的段书绝:“……”
池小池:“可我书读得多,不会驴你。”
段书绝:“……”是这样的吗。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池小池还是有点窘迫。
以前不知道061的身份时,自己不知多少次当着他的面说过,自己喜欢娄哥,喜欢得不得了。
但娄哥向来是把自己当不懂事的弟弟的,哪怕是有了分身,大多数时候也是在照顾他,偶有擦枪走火,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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