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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心在出汗。”耳边的声音带着让人半张脸都酥麻起来的笑意,“热了?”
    池小池没说话,把娄影的手塞进他的被子里,掖好后想要抽出来,那只手却紧了紧,像是不肯放他离开。
    池小池抿了抿嘴,一咬牙,把手交给了他。
    微微出汗的手指勾在一处。
    骨头是硬的,发潮的手心捏起来却很柔软。
    许是睡前多思的缘故,池小池闭上眼睛,便是一夜乱梦。
    池小池一人走在一片朦胧的血雾里,鼻腔里是逼人的血腥味。
    他在一座城中踉踉跄跄行走,手上与脚上都戴着极重的镣铐,双手指甲已经不见踪影,该是被生生拔下来的,吸入一口气,吐出来的都是血,刺得喉头发甜发涩。
    他很清楚这是原主的梦,但他什么也看不清,唯有人语不绝,从他耳边风也似的掠过。
    “报!南疆反叛!时惊鸿将军被鸩杀!”
    “公子……将军他……”
    “黄口小儿,他带得起北府军吗?不是打过仗便会整军的!”
    紧接着是阿书的声音:“公子只是上过战场而已!要他带领整个北府军……太难了啊。”
    阿陵:“我会在公子身边,你看好家,我会回来的,与公子一起。”
    接下来是阿陵充满欣喜的声音:“恭贺公子旗开得胜!!”
    此后,便是一片长时间的静谧。
    他一步步漫无目的地在血雾中穿行,一度以为要抵达梦境的尽头,直到……
    “时停云,你以为六爷为何与你交游!?”他突地听到一人声嘶力竭道,“不过是因为你姓时!你姓时!”
    那今日还与他下棋玩闹的浪荡客,声音沙哑,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决绝之意:“……你以为我严元昭还是你的挚友吗?不是!从一开始便不是!”
    场景豁然一转,四周血雾顿散,池小池坐在一处监牢里,垂目看着腕上镣铐。
    牢门传来吱吱呀呀的开启声。
    他转向牢门处,一名华服公子着步云履,缓缓行至他身前,在他身前单膝跪下。
    十三皇子,严元衡。
    他鬓发有些乱,嘴角染血,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池小池没有说话,只是平视着他,口中控制不住地念念有词。
    严元衡一语不发,扶住他的后颈,安抚性地按揉两下,随后,一把锋锐的东西抵在了池小池的咽喉处。
    他下手极狠极快,一刀断喉,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颈部被划开的疼痛让池小池骇然从床上弹起,侧身干呕两声,挣扎下地,扑至书桌前,扯过一张纸,就着砚中残墨,回忆着梦中的喃喃自语,颤抖着手,把时停云梦中所言一字字抄下。
    末了,他丢开笔,跌坐在椅子上,饮了一口冷茶,方才平静下来。
    娄影从床上坐起:“怎么?”
    池小池抓起宣纸,返回床边,把那张纸亮给娄影看。
    ——“小奴卑贱,不敢玷污皇子万金之躯。”
    第186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五)
    觉是睡不成了。
    池小池披衣而起, 燃亮烛火, 还不忘用毛皮大氅把他家先生包了个圆儿, 生怕他着凉。
    听他详说过梦境,娄影蹙眉:“日有所思吗?还是时停云想提醒我们什么?”
    池小池说:“不管是什么情况,现在得做一件事。”
    他说:“写折子。”
    娄影接:“去镇南关。”
    池小池冲娄影飞扬地一挑眉,扬声唤:“阿陵!阿书!”
    “镇南关?”
    在外间小睡的阿书被唤入内后, 本是昏昏沉沉的,乍一听到此事,登时精神了不少:“可是将军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池小池说:“逍遥日子过上一两月还有滋味,成日这般浪荡,我也倦了。今天夜得一梦, 醒来甚是惦念父亲, 便想去镇南关陪一陪父亲, 尽一尽孝道。”
    听闻没有战事, 阿书似是放下了心来, 叹了一声:“公子,您怎又提这事?上次从镇南关回来,您一身是伤,腿上的伤将养许久才没落下症来,瞧着就怕人。阿书就盼着边疆万年平安, 您能天天在家,少做些舞刀弄枪的事情, 早日聘个少夫人, 开枝散叶……”
    阿书唠叨得池小池烧心。
    “好啦好啦, 我晓得我是咱们时家村里唯一的希望。”池小池托腮笑道,“烦请阿书大人为我磨墨,明日一早我好递折子上去。”
    阿书:“……”唉。
    “怎么是你值夜。”池小池随口问,“阿陵呢?”
    阿书走到书桌前,取了墨锭,往墨砚里斟了清水,磨了一砚墨后,又取来空折子,在一边侍立:“按规矩,我在宵禁前就返了府。阿陵上半夜一直在,我看他困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开了,便叫他先歇下,下半夜我来伺候公子便是。”
    池小池道:“你不必在这里等候,关于奏折一事,我得与公子师好好商讨一番。”
    阿书应了一声,来到床畔,将公子师扶下床。
    池小池摊开折子,在他背后询问:“阿书,你妹妹如何了?”
    阿书像是在想自己的心事,闻言愣了片刻,方才笑道:“托公子的福,阿清一切安好。最近长高不少,针线活也比一月前有进益多了。她一直说想依照南疆传统,为公子做一件福衣,穿在身上,能刀枪不入。我还笑她呢,她与我都是幼年入关,饮中原之水,食中原之黍,连南疆人都没见过几个,何必按南疆那套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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