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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子陵自是不能白白受了这侮辱的。
    于风眠既是有意针对于他,他便对于风眠表现出十足的畏惧、退避,既遂了他的意,又叫他找不到其他理由来对自己做些更出格的事情。
    而他若是硬要找茬,那更好。
    他褚子陵在军中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又出身平民,与不少将士都谈得来,而姓于的顶了一个公子师的虚衔,但说白了,不过是曾遭发配的罪人,无半寸军功傍身,平白得了荣华,又因着体弱,只能坐马车前行,军中已隐有不满之声。
    只要自己多多示弱,无需多说什么,自会有人替他不平。
    这声音若是传到公子耳中,要么公子回护,引起底下将士不满,生出芥蒂,要么是日久天长,公子对于风眠产生不满。
    不管酿成了哪一种后果,都与他无干。
    他一不在背后嚼舌,二不显出不满,处处周到,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然而于风眠只是伸手挡了挡光,没有理他,只顾倚在软枕上看书,仿佛褚子陵都不值得他多瞥上一眼。
    时停云放下了车帘。
    回过神后,褚子陵的心却不自禁地狂跳起来:
    这就是他的机会了!
    从镇南关到望城,他们押运着粮草辎重,行军速度缓慢,起码要二十五日。加急的快马需得三日,将军府豢养的一羽好鸽子,快的两日,慢的两日半就能飞抵。
    现下,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等抵达边城,他再想找机会给时惊鸿下毒,那便难了。
    时惊鸿乃是南疆心腹大患,非杀不可,而且,只有他死了,时停云才有上位之机。
    时停云的机会,便等于是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前方,那位脊背笔直的十三皇子正低头,一边驭马,一边单手握着一本兵书看,看被微风拂起的卷册封面,正是昨天闲谈时,时停云推荐给他的那本书。
    褚子陵不得不承认,此人与于风眠一样,都是不在他计划中的变数。
    但他仍是粲然一笑。
    变数利用得好了,就是棋子。
    就算多了一名十三皇子,那又如何?
    一个一无威信,二无兵权的少年,哪怕武艺超绝,若是逞能冒进,也是个死。
    毕竟战场之上,弓矢不长眼,可不会认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
    在他构想的功夫,车帘又被撩开了。
    车帘后是时停云喜形于色的脸:“阿陵,取纸笔来。”
    褚子陵很聪明地没有在公子师面前询问他有了什么喜事:“是。”
    不外乎是边关胜仗之类的事情。
    他不关心南疆那边死了多少人,也不关心北府军这边有多少伤亡,他只希望,在自己的计划推进到最紧要的那一步时,南疆的局势不要太差。
    他取了纸笔和小桌案来,捧入马车中,又取了小木筒来,在外等候。
    时停云回信向来快,不过小半时辰,内里便传来搁笔声。
    “信筒。”
    褚子陵依言呈上。
    时停云待墨迹稍干,把纸张卷细,塞入小信筒,又合上扭盖:“印章。”
    说到此处,时停云抬眼,注意到褚子陵额上的一层薄汗:“算了,你这一趟趟的,跑着也累,你找到印章后,用火漆印将信封好,便用信鸽送出去吧。”
    褚子陵心中猛然一喜,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这么顺利吗?
    他本打算在敲上火漆印后,在有毒的印泥上再滚一圈,哪怕印记模糊些也不打紧,反正鸽子有时在路上歇脚饮水,或赶上雨天,也难免会把火漆弄花些。
    没想到时停云竟会将盖章的事情交给他做……
    还未等他想完,马车角落里突然冷冷地响了一声:“停云。”
    褚子陵心一寒。
    于风眠……
    谁想于风眠道:“莫要喜形于色,稳重一些,方能为将士们做好表率。你来,同我讲一讲这章书中说了些什么,你又有何见解。”
    说罢,他往褚子陵脸上剔了一眼:
    还不去办事?
    褚子陵领命,驾马离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他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将把木筒都沁湿了。
    他用袖子擦拭了几下小木筒表面,第一次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喜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然而即使如此,褚子陵仍保持了十二万分的细心。
    他没有拆开小木筒,查看内里写了什么。
    他记得清清楚楚,将军府内的信筒是特制的,筒盖上有一个内置的小机关,完全盖上后,小机关便会自动打开,在内里生成一小片尖木片。
    从外面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但若是合上再开封,与筒盖接合的筒身上便会留下小小的一道擦痕,无法抹去。
    时惊鸿心细,若让他开启筒身后,发现了另一道痕迹,定会起疑心。
    褚子陵可不想让千里长堤溃于一枚小小的蚁穴。
    他与专门保管印章的亲兵相熟,只说是奉公子命,便如以往无数次那样,轻而易举地请出了时停云专用的圆章。
    褚子陵没有用公子用过的那方火漆块,而是一个解开了另一个小匣子上的祥云扣,取出了一方全新的火漆。
    同为将军府特制的火漆,这一块的色泽、光感、形状比之另一块,丝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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