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他只能在门缝里偷偷看着小池从外经过,听着他一步两阶的下楼声,以及从斜对的楼下房间里传来的电子游戏音乐声,想象着池小池做这一切时的表情,满心甜蜜。
朱守成是个很重情的人,在下定决心和每个学生发生爱情时,他都会全身心地沉浸进去,因此,他每次都能获得了一段崭新的青春。
在儿子依依不舍地告别他后,池小池又一次开始了每日的补习。
为了冲淡他尽情玩耍后可能出现的对学习的厌倦,也为了防止他把这份厌倦转移到自己身上,朱守成并不急于指导他的功课,而是在补习时间闲聊,关切地询问他:“小池,你身上有点红疹啊。”
池小池抬起胳膊:“嗯。我换季的时候特容易出疹子。”
“咱们这儿是老楼老栋了,本来就潮湿,再热起来,可不容易长疹子吗。”朱守成取出专门治疗皮炎的药膏,状似无意道,“都是老毛病了,你的父母就没想着给你准备点药?”
池小池撇了撇嘴:“他们才不会关心这种事儿呢。他们只会觉得我被蚊子咬了。”
朱守成摇头道:“不像话。”
朱守成的笔记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想取得年轻男孩子的共鸣,有几条简单的诀窍,骂老师,骂父母,谈女生。
百试百灵。
这次的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
朱守成轻轻松松撬开了池小池的话匣子,两人一起吐槽池家父母,一直谈到了黄昏时分,池小池越说越气,连家都不想回了,赌气说在哪儿不是打地铺,不如在老师这里打。
朱守成闻言,心里咕嘟嘟地冒起了小火,被烤得喉头焦渴。
但他还是秉承着事先撰写的教案步骤,温和道,家还是要回的,不过,如果你愿意,老师的家门随时向你敞开。
事情的发展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甚至让朱守成觉得有些乏味了。
这次的狩猎对老猎手来说简直没有任何挑战性。
好在猎物足够诱人,大大削减了追逐过程的无趣。
将近半个月的补习时间里,朱守成细心呵护着这颗漂亮的果实,润物细无声地将它一点点催熟。
夏天,正是收获的好季节。
一天中午,当电闸咔哒一声跳掉,当他在床上大汗淋漓地辗转,发现自己想念池小池想念得受不了时,朱守成知道,是时候了。
朱守成穿着拖鞋下床,事无巨细地做着检查工作,检查了冰箱,又在床头柜里备好了糖果。
每个孩子,在被收获后都会得到一颗糖。
朱守成把床单铺展一点点平整时,抚到了一片淡褐色的薄晕,这才恍然想起,这张床单好像是上一个躺在这里的孩子用过的。
上头的血,怎么洗也洗不掉。
朱守成还依稀记得,事成后,那孩子趴在床上茫然的眼神。
他小声问:“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
朱守成告诉他,这是爱情,然后拍走了他的照片。
……细致到每一处。
朱守成作为一个熟练工,太清楚一个男孩子的羞耻心的强烈度了。
他们不会说出自己受过的伤害,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在谈性色变。
如果说柔弱的女孩受到伤害,还能依靠“女性天生的体力弱势”来增添一层无可奈何的悲情色彩,那么男孩就连这点凭依也不配拥有,甚至会在伤害之外,更得到一份对他男性身份的鄙薄。
“你就不会跑吗”。
“连打都打不过吗”。
“那你可真够废的啊,连架都不会打”。
幼年受到伤害的男孩,往往比女孩羞于启齿百倍,哪怕在网上匿名也不愿言说,宁肯把这件事沤烂在自己心里,连着心肝脾肺肾一块儿腐坏掉,也不会给别人看。
而朱守成留下的照片和视频,更是断绝了他们最后的一丝报复的勇气。
除非杀了朱守成,否则,谁也不敢保证,在他们懵懂时留下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外传,会不会毁掉他们已有的家庭,毁掉他们的名声,让他们沦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那一点八卦和笑料。
他们的人生已经从伤了根,难道还要因为这个人,掐掉他们好容易在废墟里生出的花吗。
结果,到头来,只留下一句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千疮百孔的“算了”。
朱守成没有换掉这张床单。
他走到池小池家门前,叩响了门。
“午睡了吗?这停电了,怪热的,我家里有绿豆棒冰,你来吗。”
内里睡眼惺忪的小孩儿如往常一样毫无戒心地提着书包跟了过来。
朱守成着迷地凝望着对面吃着绿豆棒冰的孩子,用纸轻轻擦着他的唇角。
池小池刚开始下意识躲了一下,但很快便温驯了下来:“谢谢老师。”
一个美丽的孩子,不管说什么话都是最诱人的。
而一个美丽而温驯的孩子,在朱守成看来,更是这个世界的瑰宝。
朱守成轻声而狂乱地说着情话,温柔的,赞美的,洋溢着散文诗的诗意和激情。
进展顺利得超乎想象,池小池如他见过的所有孩子一样的懵懂,在他的指挥下,躺上了那张带血的床单。
朱守成正准备覆身压上他的果实、准备收获时,陡然僵住了。
“……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