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打算,看病治病,身体还好,癌症晚期,不过可能还有救。”
我没看他,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天空上,晚霞很漂亮。
“你也不用自责什么,你不欠我的,我不怪你,你也别有太大心理压力,好好过下去吧。”
他身体一颤,猛然抬头看向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冲他笑笑,脾气很好的回答,“字面上的意思。”
是真的一字一句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不想再和他多计较什么,也不想再让自己多想。既然走到这一步,总要做个什么了断。
“柳声,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抿紧唇,固执的看着我,“你这是不打算和我继续过下去吗?还是闹脾气?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
我奇怪的看着他。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陈阳这样子。他一直都是冷漠的,彬彬有礼的,我极少能在那张脸上看见什么情绪波动。
但是他现在这样子,却像是一个拿不到东玩具的小孩子,极力想要证明什么,执拗着不肯放弃。
可是感情,怎么能当作是玩具呢。
“先不要感情的人不是我。”我盯着他,叹了口气,“陈阳,上次电话里可能没说清楚,刚才我可能说的也不够正式,不过也是,我这人爱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怪我。”
“这次我再说一次,你好好听着。”
“我们分手了,东西房子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吧。”
我是认真的。我知道陈阳也知道我是认真的。我对他的称呼有很多种。
姓陈的,老陈,陈小哥哥,我这人兴致上来了什么都叫的出口。
我唯独没有在什么时候叫过他全名。
我话说的这么明白,他还在愣愣的看着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似的,竟有几分可爱。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嘶哑。
“为什么?”
这次换我不明白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晃了两下,重重的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脸色青白,看上去竟比我还难看几分。
“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我愣在那里,看着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话。
我从没见过陈阳哭。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从我认识他开始,我没见过他掉一滴眼泪,好像天生内敛似的,什么情绪都收拾的极好,给人看起来永远是礼貌平和的模样。
但是现在。
他手捂住脸,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眼泪顺着指缝滑落,一滴滴的砸在水泥地上。我没法欺骗自己他没哭。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明明是我身患绝症,他怎么能哭的比我还厉害?
“你哭什么,”我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气弱,喃喃道,“我他妈都没哭,你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哭。”
如果换作是以前,我怕是能心疼好多天,时时刻刻的生怕再次惹哭他。但现在,我只想说去你妈的。
“你凭什么啊?”我不自觉的提高声音,喉咙里都带上了血味儿,“你说你凭什么哭啊?老子怎么对你你他妈摸着良心说说!你他妈和小编辑鬼混老子说过一句话吗,你滚,滚行吗!”
我一口气吼完,喘着气盯着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放弃。
我这辈子没对谁低过头。就算是我妈面前被竹条打得皮开肉绽,我也没求过饶,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喜欢了一个姓陈的。
我在他面前从未抬过头,这他妈不过是因为老子喜欢他。可是,现在老子不想继续这么下去了。没人是天生的贱骨头,狗还记得疼呢,凭什么人不记得?
陈阳抖着嘴唇,脸色青白。他表情扭曲,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行吗?我和编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可以向你保证,发誓。”
看起来我是真的把他逼的太狠,连发誓这种他从不屑于做的事情他都做了。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这什么也不能代表。
我惨然的笑起来。
“陈阳,说实话,我挺不想和你掰扯这些事的,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事说过撂过,我也不是…”我顿了顿,才艰难的继续说,“我也不是没发过脾气。”
我们曾经在那个房子里吵的很难看。那段时间感情不稳固,我也清楚,小编辑陪姓陈的过生日的事情只是一个触发点。
真正积累下来能毙命的玩意儿从来不是刀刀见血,而是钝刀子割肉的细水长流。
“我发脾气的时候,你总不愿意和我好好说话。”
想起自己和他拍桌子吵架,这个人去书房一副不肯理会的模样,我抹了把脸。
“你扪心自问,我真的是跟你闹着玩的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柳声这辈子就只会冲你发脾气,只会无理取闹?”
过去的十多年,我们吵过很多次架。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富家出身,却被长期束缚,难得孤注一掷一回,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儿少爷习气。
姓陈的也不多承让,从小到处寄居,孤僻敏感,比我还要严重得多。
我真的已经尽力改掉了很多不好的习惯。我喜欢这个人,从我少年时代到现在,我也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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