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听得直流口水。
她大学毕业两年,收入才徐女士的一半,徐女士小学毕业,最起码当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在家是个受气包,她原本一直觉得徐女士出来肯定很难过的,已经做好了长期艰苦朴素的准备,结果人家比她强多了!
复杂了那么一会儿,终究还是高兴的,于晴吃得肚子撑也舍不得走,徐女士却摸出她前两个月的成绩单来:你的成绩小时候还可以,大起来一点就不行了,我以前只会怪你笨,不用心,现如今那件事一解决,你的成绩就好起来了,想想是我对不住你hellip;hellip;要是我当初能强硬点,你说不定比现在还强得多。以前已经拖了那么多年的书没念好,现在一下子补上来,肯定是辛苦的,rdquo;她的腔调里带上了浊音:我天天看你用功到夜里,有时候真想淌眼泪。rdquo;
不是hellip;hellip;现在作业量就是有那么多,只要想做完它就得到夜里。rdquo;于晴下意识的爆出实话,徐女士笑了笑。
被徐女士这么一说,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于倩,可内心些彷徨还是为之一清,她觉得肯定还有办法去解决面前的问题,只要再开阔一下思路mdash;mdash;她回到房间,找出自己的计划本,洋洋洒洒一大篇,将攻克英语的路线划得明明白白,感觉自己又能再嗑20天!
过完一个亢奋的周末,于晴兴致冲冲回到学校,却发觉同桌和后座的两位气氛怪怪的,好像有点冷。
不是周末一起出去玩的吗,起摩擦了?心里狐疑一句,她也没有想多少,人家还能有个起摩擦的机会,她呢?她连和别人熟悉起来都做不到。
激情亢奋的早读结束,操场响起的一瞬间,毛巧巧和王怡然搀起于晴就快步往外走,迫不及待地说起落单那人的小话:你知道吗,李季那个人简直就是极品白眼狼!rdquo;李季就是那个发型古怪的姑娘,昨天我不是请她们去游泳嘛,游完了我们俩就去逛街,我就有点口渴,她正好带了茶杯,我肯定就借她的喝一口呗,结果你知道吗,她居然说她有洁癖,一口水都不借!我当时心都凉了!rdquo;
然后她还假惺惺的说要买杯奶茶给巧巧喝,奶茶十几块一杯,她平时那么扣,谁好意思让她请啊,我们就自己买了。rdquo;白白胖胖的王怡然补充道,表情特别的煞有介事痛心疾首。
这个场面让于晴非常困惑,别人好像总是很容易做出判断,甚至可以清楚明白的点评一下这件事里的人各自怎么样,大家理所当然都有自己的立场,并且可以心安理得地站在属于自己的立场上。
她深疑自己思维是否和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是自己做人太清高吗?还是自己神经太粗糙?
并不只是对面前的这些初中生,甚至是大学同学和社会上的同事,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她眼里完全属于鸡毛蒜皮中的鸡毛蒜皮,连一根毛的注意力都不想放在这上面,人家有洁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街上随便哪里买瓶矿泉水喝了不就行了,这也要心凉,那天底下能让她们心凉的事情得有多少?而粗枝大叶的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让她们咬牙切齿了多少回?
她的大学室友就是最开始在她面前表露出这种特质的人,糟糕的磨合过程和失败的结果让她落下了病根。
于晴打断自己,没有继续钻牛角尖下去,她知道自己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些病态的焦虑,这也是妨碍她社交的一个重要因素,一旦哪个人在她面前表露出计较或者说别人小话的痕迹,她就容易拉响警报,内心对这个人的观感飞快冷却mdash;mdash;神奇的是,大学之前,她的周围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人,大学之后却遍地都是,好像所有人都随着长大被三姑六婆风的格式刷给刷了一遍似的,令她无处可逃,常常感到窒息。
现在她回到了初中,周围的同学仍是这样,看来倒不一定是年龄的问题了。
于晴曾看过一个故事:有个人想要买车,千挑万选挑了辆墨绿色的车子,因为他认为这种颜色比较少见、别致,可当他提完这辆车以后,却发现大街小巷充满了相同颜色的车子,这就是视网膜效应。
而她也很有可能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人群里其实一直不乏这样的现象,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便觉得身边没有,现在则过度关注,抓住一个就无限放大,便觉得大部分普通人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倾向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没法遏制自己对这种人的厌恶,现如今也做不出赞同二人的表情,僵硬一笑就以排队为由快速走开了。
她觉得自己这么做肯定会引起她们很大的嘀咕,但是随他去吧,反正自己以后就把她们驱逐出自己的世界了。
课间操后,果然发现两人对她表情淡淡。于晴此时正处于学习有突破的振奋期,心思比较开阔,对这样不尴不尬的场面倒也没太往心里去,一下也十几天过去了。
在这期间,她对毛巧巧和王怡然敬而远之,倒和李季走得近起来,这一走近,倒让她发现两人之间有许多共同点。
一样的忠厚老实rdquo;,一样的对人际感到彷徨,一样畏惧着周围那些对别人具有理直气壮的攻击性的人。
学习之余,于晴也主动提起一些讨论,刚开始难免对毛巧巧她们有所怨怼,后来便开始反思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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