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孙家和于家各一场大仗。几个男孩或是跪着或是吊起来,被家里人拿着皮带头子抽。于晴自然不会去幸灾乐祸,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仍然不声不响,一步一步妥妥帖帖的做着家务。二伯三伯人还算公正,有心管住自家孩子,不想让招娣从此再也不敢告状,联手劝住老头老太,没让两个人把邪火发到于晴头上。饶是这样,她还是被喝骂好几声,老头老太又是怪她不早点提醒大人,让他们积下来那么多事,捅破后大大丢了于家的面子,又是怨她出卖兄弟mdash;mdash;真是人老昏头,护犊子护得是非不分了。
经过这件事,于晴得到两个结论:
1、她和那6个小伙子算是结仇了,接下来得防着他们点。
2、爷爷奶奶不是那种在小事和遗产继承上虽然偏心孙辈,但大是大非上还知道遵守公义的那种人,他们的自私顽固、狭隘愚蠢已经刻入骨髓,接下来对她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更需要防备。
虽说警醒,但其实日子过起来也还是那样,琐事没完没了,时间像水一样淌过去,除了几个小子给她找了点不痛不痒的麻烦,倒也一直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一转眼,招娣已经9岁,于晴到这里已经过了一个年头了。这天突然有个陌生的中年人来到她家,起初于晴还有些警惕,因为这人进门后也不找大人,却总拉着她问东问西的,让她觉得很别扭,怀疑他有歪念头。但片刻之后,她开始高兴起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rdquo;
我叫招娣,于招娣。rdquo;
哦hellip;hellip;招娣啊,你今年多大了?rdquo;
9周岁,喊10虚岁了。rdquo;
两个来回下来,中年男人面色变得慎重起来:你这个年纪该上二年级了吧?rdquo;
没去上学,我爸爸妈妈在城里打工,生了个弟弟带在那里,没空来照顾我,我爷爷奶奶说我是个赔钱玩意儿,供我读书也是浪费,就没让我去上学。rdquo;于晴如实说道。
中年人的目光越发慈祥起来,那你想去上学吗?rdquo;想,天天做梦都想,但不敢说,爷爷奶奶只让我干活,家里洗衣服割猪草扫地烧饭喂鸡照顾弟弟全是我,农忙还要去割稻捆稻,每天一睁眼干到闭上眼睛呢。rdquo;于晴可算找到了人吐苦水,虽然她也常在村里的妇女间宣传,但这不是来了新面孔了嘛,赶紧普及一下。
那你觉得苦吗?rdquo;中年人突然问。
苦倒是还好,干习惯了,rdquo;于晴还是说实话,就是想上学,没得上,有点可惜。rdquo;
我再考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答得上来,我就叫你爷爷奶奶送你去上学。rdquo;
于晴一惊:可别告诉他们我特别想上学的事啊,他们会骂死我。rdquo;
没事,不会说的,我现在问你啊hellip;hellip;你能从1数到100么?rdquo;
于晴还以为他要问啥,会啊,1、2、3、4hellip;hellip;rdquo;她舌头不打架般飞快数到20几,然后停下说:后面还不用数了吧,都一个套路。rdquo;
他又问:那3+4等于几你知道么?rdquo;
7啊,别说加法了,我加减乘除都会,99乘法表也都会背,我听堂哥他们背过,感觉可容易了,都有规律。rdquo;
中年人乐不可支,大笑着的摸了摸她的头顶,你可太聪明了,等着吧,我马上就叫你上学去!rdquo;
说完这话的中年人并没有怎么样,他交代于晴好好干活,就离开了她家,转头往村子里去了。由于对上学心存希冀,她关注了他几次,只看到他哪儿热闹去哪儿,从村头唠到村尾,和谁都特别有话聊。
一眨眼到了傍晚,爷爷奶奶乘着余晖回家了,这中年人却悠悠荡荡走过来:叔、婶,吃晚饭啦?rdquo;
嘿哟,这丝瓜蛋花汤做得真清透,鲫鱼红烧的呢?这菜是谁做的啊?rdquo;
于老头拿白眼瞥他一眼:你谁人啊?管你啥事?rdquo;
哦,我是hellip;hellip;rdquo;中年人正要笑着解释,却被远远跑来的村长打断了:殷主任!老哥,怎么下来也没通知我一声,有啥事我还办不了吗,您自个儿在这受累,天么热得要死mdash;mdash;吃饭没有呀?要不上我家吃去?rdquo;
没啥,就是听人说这儿有个小孩年龄到了一直没入学,我过来看看,叫mdash;mdash;招娣是吧?怎么这会儿没看见呢?rdquo;
招娣啊?这孩子肯定干活耽误了,你们家招娣在哪儿呢?rdquo;村长问于老头。
到底是村长说话mdash;mdash;倒不是怕他算什么干部,只是村长姓孙,这个村里基本都姓孙,有能耐的全是村长亲戚,老于头一个外来户,关键时刻斗不起,他只能扯着嗓子喊一句:招娣mdash;mdash;rdquo;
哎mdash;mdash;rdquo;于晴也扯着嗓子应,兴高采烈的走出来。
傻模傻样的干什么呢?人家大领导找你去上学呢!rdquo;还没等于晴应一声,又立刻道:生下来就是傻的,我儿子带都没带走,才放在这里我老两口拖一拖,上什么学?她又学不会!rdquo;
此时大门口已经渐渐的聚拢过来不少人,听他这话讲得无耻,不少人的嘴巴砸吧出声,只是顾及到以后还要做几十年邻居,这老头是个混的,也没人敢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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