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藜口中的谢蝉衣温柔善良,白芨有自信说服谢蝉衣放了自己。
却见谢蝉衣墨色双眸闪过了一丝冷冽杀意,白芨连忙开口解释:“蝉衣姐姐,其实,我与你是被商藜欺骗利用的啊。”
她甫一开口,黑色的眸子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嗓音柔弱又可怜,还含着对商藜的恨意。
谢蝉衣执着白玉笛的手指捏得更紧了些,指骨也微微泛白,墨色双眸深沉幽凉,叫人看不出其中情绪。
白芨以为谢蝉衣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心中立时松了口气,她泪眼朦胧,继续说道:“商藜口口声声说什么爱我,所以才对你做下那些十恶不赦之事,然而,她真正为的其实只是她自己罢了。”
“早在九十年前,从我知晓她所作的那些恶事之后,她便抛弃了我,还险些断了我的仙途,这么多年,我受尽苦难,才有了今日修为......”
“今日之所以会潜进蝉衣姐姐的屋子,实在是因我欲寻商藜报仇心切......”
白芨的泪一滴接一滴的滚落,言辞之中令人怜惜。
“仙途......”谢蝉衣嗓音冷沉的低笑一声,“你的仙途,便是修魔?”
白芨眸中恨意上涌,除却对阮轻的恨,自然还有对谢蝉衣的恨,倘若当初谢蝉衣没有被人救走,她那天木灵根早该是自己的,商藜又怎么可能发现自己的天生媚骨。
“若非商藜,我又怎会走上魔修一途。”她嗓音哽咽,悲恨道,“还望姐姐怜惜。”
她泛着水光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谢蝉衣,面容精致又秀美,柔媚、勾人又魅惑。
白玉笛微微上移,挑起了白芨的下巴,谢蝉衣嗓音冰凉:“天生媚骨,魅惑天成,你倒是讲讲,她究竟,是如何断你仙途?”
这声音寒凉彻骨,听谢蝉衣一口便道出了自己的秘密,白芨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冷意,她不自觉便说出了当初阮轻对她所做之事:“商藜封了我的媚骨,她说,要我这一生,便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凡人。”
“是么......”谢蝉衣无声一笑,墨眸如浸了冰水般寒凉,她道,“既然她要你此生做一个凡人,那你便如她所愿罢。”
白芨蓦地瞪大了眼。
法术结印,谢蝉衣已经彻底毁了她的媚骨。
鲜红的血自唇边溢出,白芨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被碾碎一般,再也站立不住的软倒在地。
她瞪大的双眸还未阖上,昏迷前,她只看到,谢蝉衣那眉梢眼角皆是冷意,无一丝商藜曾经描绘出的温柔。
更是完全想不到,明明看似已经心软的谢蝉衣为何会这样狠心。
谢蝉衣眼睫轻垂,她看向怀中还处于昏迷中的阮轻,将人放在了床上。
而后将白芨扔了出去。
白芨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她如今的修为,皆靠采补而得,又极为依赖她的天生媚骨,如今媚骨被毁,即便是想要修魔,以白芨如今的天份与身体情况,也再不可能。
谢蝉衣并不在乎白芨生死,但白芨却实实在在惹她生了厌。
她回了屋内,阮轻还蜷在床上。
谢蝉衣坐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木灵力轻而易举的探入了阮轻的经脉之内,之前被割断的经脉随着木灵力的进入而有了缓缓愈合的迹象。
谢蝉衣神情冷沉,木灵力不急不缓的向里蔓延,然后...触及了那如浪翻涌似烈火灼烧般的剧烈疼痛。
木灵力被汹涌的反噬一寸寸燃尽,谢蝉衣的面容上无悲无喜,却有一滴泪珠,从那似点漆般的墨眸中滑落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双眸紧阖的阮轻,脑海中的画面竟一时回到了她被阮轻救出清玄宗,初次苏醒见到阮轻之时。
那时,阮轻说,她的天木灵根还在,要她不要担心......
那时,阮轻说,商藜施展秘法失败,受到了很严重的反噬......
那时,阮轻说,商藜会付出代价,她会帮她报仇的......
今日,谢蝉衣终于知晓,阮轻所言的旧疾,究竟是从何而来。
原来,这便是那夺取她天木灵根被打断秘术而反噬的代价。
“商藜......阮轻......”谢蝉衣唇色苍白,嗓音低哑,“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昏迷中的阮轻忽的蹙起了眉,唇角也溢出了血液,她的身体有些颤抖,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
这张脸还是商藜的模样,但即使明知道她是商藜,谢蝉衣依旧及时握上了她的手腕,木灵力甫一进入阮轻的经脉,便被那烈火灼烧般的反噬燃断。
谢蝉衣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却依旧紧紧握着阮轻的手腕,木灵力坚持不懈的在她体内运转开来。
李修然找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阮轻依旧躺在床上昏睡不醒,而谢蝉衣就坐在床边,神情木然,无悲无喜。
直到李修然开口喊她,谢蝉衣才终于动了动眸。
“......修然,你看看她的伤。”谢蝉衣嗓音沙哑艰涩,脸色苍白,那一双墨色眼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
阮轻手腕脚腕处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依稀能看出,谢蝉衣究竟做了什么。
李修然无奈一叹,双指搭上了阮轻的手腕。发觉她手腕脚腕处的经脉虽还脆弱,却已然愈合。
之前修仙大比时的伤也已然好得差不多。
唯独阮轻体内那看似已经压制下去的反噬,却更加严重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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