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洒落在那个身影上,衬得少女张扬姝丽的容色有些温柔。
阮轻的意识顿时彻底清醒,她瞳孔不自觉的微微一缩,很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渡笙的眸光随着她的起身而转变,却是一直停留在阮轻的身上。
阮轻沉默的与谢渡笙对视,心中的焦虑不安几乎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但除却刚刚醒来后那一瞬间的茫然与警惕,阮轻此刻的神情依旧是清冷淡漠。
如若不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样清冷淡漠的眸光真的是极具压迫性,令人不敢直视。
谢渡笙与她对视的那双血眸却没有任何退却,甚至参杂了些许笑意。
“我见师尊不知为何陷入了昏迷,便留在了这里。”谢渡笙语气微顿,血眸中笑意似乎更盛了些,她继续道,“没有碰师尊分毫。”
阮轻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的双眸无意识的睁大,先前心中所有的侥幸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虚无。
谢渡笙......真的回来了。
“当初,无涯秘境中的人,是你。”
阮轻的唇微微开合,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原以为,师尊早该猜到的。”谢渡笙轻声一叹,语气中带了点莫名的怜惜,“或者应当说,师尊一直在回避心中的怀疑?”
阮轻的身体有些发颤,她的唇微微抿紧,原本清冷的神情已经变为了警惕以及那丝难以察觉的惊慌与惧怕。
她沉默许久,勉强调整好了惊慌的情绪,但那对于谢渡笙的畏惧,却无法根除。
谢渡笙便那么看着自己的师尊,一如阮轻当初才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一般。
只不过那时的谢渡笙满含恨意,恨不能将自己当初被师尊一剑穿心之后所受折磨,百般奉还在师尊身上。
她也当真那样做了,将她那本该受人景仰,清冷骄傲的师尊折磨到再无原本的模样,甚至如今的师尊在与她有过身体接触之后,那畏惧即便是在这一世依旧如影随形。
但是现在,谢渡笙再看师尊,心中的恨意已然随着这十年时间,以及师尊在修仙大比中与前世那全然不同的做法而悄然消逝。
反而对师尊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那心思以下犯上,称得上是大逆不道。
但向来肆意的谢渡笙,却再不压制,甚至愿意任由那念头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这并不代表谢渡笙就此放下了前世之事,但她却已彻底,放下了重生之时,要杀了阮轻的心思。
此时的阮轻既惊又怕,根本没有察觉到谢渡笙那不对劲的眸光与情绪。
所以,她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
阮轻的身体依旧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她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攥握成拳,复又张开,想要克制住自己惊惧的情绪以及身体的颤抖。
但谢渡笙曾经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实在太过深刻,这下意识的反应根本不听阮轻的掌控。
尤其是在这昏暗的屋内,唯有谢渡笙与她二人,这几乎让阮轻以为她回到了初来时的那个地狱般的恶梦之中。
谢渡笙饶有兴致的看着阮轻。
阮轻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些,她的眼尾泛着红晕,一双墨眸中波光粼粼,仿若下一刻,那泪水便会滑落眼眶。
此时的阮轻与她白日之时,面对一众修仙者大能之时那淡漠却又强势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她的师尊,只会在她一个人面前,流露出这般模样。
师尊定然不知晓,她已经怕的要哭出来了罢。
谢渡笙微微伸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阮轻覆了层水光的眸子,但她的手不过刚刚抬起,一股极强的灵力便已经朝着她席卷而来。
如同当初在无涯秘境之中,谢渡笙在猝不及防间以双臂扣住阮轻的腰之后一般,这是阮轻惊惧过度,下意识做出的反抗。
那一次,也确实伤到了谢渡笙,但这一次,那强盛的灵力只在顷刻间便被谢渡笙化解。
而今日阮轻在被谢渡笙抱住时之所以没有动用灵力,不过是心底还记挂着谢渡笙是她的徒弟。
但是现在,谢渡笙亲口打破了阮轻心中的那丝侥幸。
让阮轻清楚的意识到,前世的那个折磨了她许久,最终一根一根,打碎她全身骨头的谢渡笙,回来了。
而从谢渡笙的言辞中,阮轻完全可以猜到,谢渡笙回来的很早,甚至很有可能是......与她一同回来的。
此刻看着自己的灵力轻易被谢渡笙化解,阮轻的心更紧了些,她微微开口,清冷的嗓音带了些疲倦沙哑,以及早已深入骨髓的惧怕:“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说话间,阮轻眼睫不自觉的轻眨,不过顷刻间,眸子中的水光已然沾湿了那纤长卷翘的睫羽。
使阮轻看起来格外脆弱。
谢渡笙血眸微暗,心绪翻涌,听到阮轻这句话,唇角微勾,却带了些许苦涩,谢渡笙声音低沉:“我只是,不想再与师尊玩下去这种师徒情深了。”
她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意,而“师徒情深”这四个字,毫无疑问被谢渡笙加重了语气。
阮轻的唇再次抿紧了些,眼眶也愈加的红了。
谢渡笙再次开口,她血眸中含着笑意:“师尊这一世教我练剑,为我寻找灵植,为我向谢家报仇,更是在修仙界众位大能面前,说出了要护我一生,我自当是感激师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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