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谢渡笙如今的实力,也做不到。
但阮轻却着实想不透,谢渡笙到底要做些什么。
倘若她要报复,全然不必与阮轻说这些话。
倘若谢渡笙不为复仇,那么留在她身边,又有何意?
谢渡笙此时待她的态度虽较前世而言谈得上温柔,但阮轻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谢渡笙,她根本就没有放下前世之事。
阮轻想,谢渡笙或许还是有恨的,只不过那恨意,许是随着今生她的改变,而被谢渡笙压在了心底。
但即便如此,阮轻也不敢再在谢渡笙身边待下去。
她见过谢渡笙最疯狂残忍的模样,也不敢去赌如今谢渡笙的性子是否也已有所改变。
阮轻慢慢站了起来,她轻轻挥手,一面水镜自身前展开。
水镜之中,清晰的映照出阮轻现在的模样。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神情却已然恢复了平日中清冷漠然。
谢渡笙既不愿走,那便让许云辞彻底......消失罢。
阮轻微微垂眸。
想必,倘若许云辞死了,那么谢渡笙也该放下了罢。
......
若是谢渡笙知晓阮轻的心思,必不会在那日去寻天机楼楼主。
可惜她并不知晓。
天机楼距太华宗着实不近,但谢渡笙依旧能通过重生之时便在阮轻身上刻下的印记隐约感受到她的位置。
因此谢渡笙也并不担忧会失去师尊的踪迹。
或者应当说,谢渡笙根本就没有想过师尊会离宗。
而来天机楼后,谢渡笙只道了一句求见天机楼楼主,便如愿见到了楼主容溪。
天机楼于整个修仙界有一种特殊的地位,也向来不参与百年一次的修仙大比。
但那不代表天机楼不知晓外界所发生的事。
而容溪之所以会愿意与谢渡笙见上一面,除却她是仙魔血脉,更重要的是想要见一见被许云辞护在掌心中的人。
谢渡笙看着一袭青衫的容溪,眸光微凝。
这是她两次,皆在师尊的幻境之中,见过的那个青年。
而容溪的卜算之中,出现了自己。
谢渡笙本就猜测,前世时师尊是在修仙大比前来寻的容溪卜算。而这一世,自她重生,阮轻未来过一次天机楼。
但结合师尊在修仙大比上维护她的模样,反而更印证了谢渡笙心中的猜测。
只不过,谢渡笙此次前来,不为前世那卜算结果,只为确认,她的师尊最终会选择杀她,与容溪的卜算,是否有关。
察觉到谢渡笙似乎有些莫名的眸光,容溪道:“不知阁下来此何意?”
他声音平和,仿佛身具一半魔族血脉的谢渡笙在他心中,与常人并无不同。
“早闻天机楼卜算无双,”谢渡笙眸光幽深,“我想请,楼主为我算上一卦。”
容溪眯了眯眸,传闻谢渡笙不过练气期修为,但无论是先前毫无顾忌的看向他时,还是此刻所言,却绝不像是练气期弟子能够拥有的。
若是当初她的血脉灵根没有被换给谢初灵,那想必谢渡笙早已成为比之谢初灵还要耀眼的天之骄子。
容溪微微一笑,叹道:“你来天机楼,云辞当是不知。”
不然,以许云辞对她这位小徒弟的看重,早就跟在谢渡笙身边一同来了。
谢渡笙神情平静,坦然道:“师尊确实不知。”
她如此坦然的模样,容溪竟一时哑然失笑。
他不知谢渡笙为何想要算自己的命数,但却也没去询问。
何况,在见到谢渡笙的时候,容溪自己,便对谢渡笙的命数,起了兴致。
对于容溪而言,若是寻常修者,他只一眼,便能看透那些人的命数,但他看向谢渡笙时,双眸之中却仿佛烟雾笼罩,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更不要提此时的谢渡笙,在容溪眼中,不过是一个练气期的少女。
容溪眸中也染上了些许兴味,他缓声道:“取一滴血液。”
而几乎是容溪话音刚落,谢渡笙便已划破指尖,逼出了一滴鲜血。
那滴血液浮在半空之中,鲜红而浓稠,一眼看去,与寻常修者的血液并无不同,但容溪却在那滴血液之中,感受到了围绕在一起的灵气与魔气。
而那血液所散发的力量,清清楚楚的告诉着容溪,谢渡笙,并非练气期,而是化神期,甚至是......
仙魔双修。
容溪眸中的兴味被凝重取代,取过那滴血液,眸子逐渐变为了重瞳。
直至不知过去了多久,容溪才蓦地吐出一口血来,那墨色的双眸也仿佛失了神采。
“已有七日了。”
耳边响起谢渡笙平静的声音。
容溪神情凝重,似是在思索什么,但他沉默半晌,终是微微抬手,场景变换间,他带了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自己看罢。”
这画面谢渡笙并不陌生,甚至是熟悉。
天地空茫,山河崩碎,血色蔓延,无论修者亦或妖兽灵植,在这堪可毁天灭地的力量下尽皆摧毁。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
重来一世,却终究,竟还是相同的卜算结果。
谢渡笙勾了勾唇,早在出宗时便恢复成墨色的双眸在此刻已隐隐透出了血色,分辨不清是讽刺亦或悲凉。
但她谢渡笙,从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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