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戴在脖子上的锁片取下,从中取出一粒豌豆大小的药丸,静看片刻后,一口吞了下去hellip;hellip;
当天夜里起了风,路菲在园中站了一会,见月色完全被乌云遮挡了,便返身回了屋子。不多时,外面就传来点点雨滴声。
真是天公不作美!
不过她既然下了决心,这些就不算什么了。半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药力化开,这场风雨,是阻力也是助力,想必等她们发现时,一切已成定局。
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换上了夜行衣,这是她用衣柜里找到的一件黑色衣衫改造的,反正也就用一次,马马虎虎将就了。
一切就绪,她在床上作了一番假象,然后吹熄蜡烛,等着屋外无人时,从窗口轻松跳出,而后很快没入了墙下的黑暗里。
就在她寻到早已探好的墙根下,准备一跃而出时,风雨中又传来了那凄婉的歌声,冷冷清清幽幽怨怨,让人心头非常不适。
出于某种好奇,路菲决定去看一眼这位从未谋面的邻居。
只是一眼,她便心中生怜。
檐下台阶上,半旧宫装却依旧绝色的女子,孤零零坐在冰凉的石阶上,眼神似纯真又似哀怨,一手紧紧搂着一个布枕儿,一手轻轻拍打着,口中唱着不知名的曲儿。
女子身后的寝殿早已一片漆黑,在两盏昏黄宫灯的映照下,更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巨兽,随时都准备将眼前的人儿吞噬hellip;hellip;
路菲犹豫了一下,准备将人送到淋不到雨的地方,只是她刚刚走近,那女子就突然瑟缩一团,尖声哀叫道: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不要hellip;hellip;rdquo;
路菲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蹲下身来平视着她,然后指了指她的怀中,柔声道:你的宝宝要被淋湿了,那样会生病哦hellip;hellip;rdquo;
生病?哦,不hellip;hellip;不能生病。宝宝乖,都是娘不好,咱们回去罢,明日再来看星星,回去罢hellip;hellip;rdquo;女子蹒跚着脚步往里走去,路菲这才发现她的腿脚有些不便。
谁能想见,这就是那个曾经以舞技名动天下的一代宠后,韶华未老情已逝,一位绝代佳人竟是如此凄凉收场hellip;hellip;
伫立片刻后,路菲终是选择转身离去。只是刚一回头,就见身后几步远处站着她最熟悉,也最陌生的男人。
他一脸漠然地看着她,令人分不清喜怒。
路菲心下一惊,没料到对方还会出现,又或者hellip;hellip;她向身后瞥了一眼,或者本不是为她而来。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心中暗暗警惕。
曾几何时,那是最令她安心的存在,谁承想,今日却成了她要防备的对象。老天还真是会作弄人!
谁也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就这样目视着对方hellip;hellip;沉默,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弥散在两人之间。
雨渐渐大了,路菲的眼前有些模糊,可对面之人微寒的眼神却在她心中清晰一片。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不是没有试过将事情和盘托出,但每每她开了个话头,他就会将其打断。说到底,他根本不相信她。
比如最初,比如现在。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rdquo;他提起脚步向她走来,面上神色难辨,语气也是不咸不淡,为何不肯乖乖听话呢hellip;hellip;真是令人失望啊hellip;hellip;rdquo;
路菲不由自主地后退,却听对方嗤之以鼻:怕了?晚了。rdquo;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冷眼一扫,已经欺身到了面前。
路菲心知不是他的对手,不敢同他硬碰硬,好在对方似乎顾忌着屋里的人,没有弄出太大动静,而她也就有了机会。
又一次躲过之后,她抬手虚晃了一下,对方以为她要扔出什么,挥袖防备;而她趁机又一招声东击西,先往宫墙而去,半道身子一折,飞身跃进身后还未关上的寝殿之中。
每个寝殿的布局都差不多,路菲很快找到了另一边的出口,只是以防万一,她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找了间屋子暂避一时。
偏偏那么巧,她挑的就是那位废后的房间。
女子一见有人就尖叫出声,路菲暗暗叫糟,果不其然,不过瞬息对方就闻声而至。
路菲看了看还有段距离的窗户,无奈之下伸手夺过了女子手中的布枕,顾不得女子的哀叫,随即就往后面一扔。趁着女子和对方纠缠的片刻,她终是脱身出了这片宫墙。
但即便出来了,路菲也不敢多做停留。一夜未歇,直到天方破晓,她才在某处不知名的山林里停了下来。
正当她处理完那件黑衣准备离开时,远处传来阵阵钟声,莫名地耳熟。她抬头望去,果然看见近山顶的地方有一处庙宇hellip;hellip;只是,好眼熟。
再一想,她不由心中一惊,这不正是她在行宫中可以望到的那座寺庙吗?那她这一晚上hellip;hellip;
这时,耳畔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路菲循声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将手中的枯枝扔在地上。
她顿时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却听对方懒洋洋地开口说:怎么不跑了呢?rdquo;
路菲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一晚上下来,她还能有多少力气?
还真是蠢啊,居然绕了大半个圈子,难道没人告诉你,此地只有一条路么?rdquo;对方依旧不遗余力地挖苦道,原来守株待兔真有用,这不就有一只蠢兔子撞上来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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