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神色一紧,在微弱的灯光下瞪着眼仔细地瞅了两下,待看清远处那人的样貌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大步流星地朝着言少清的方向奔了过去。
“小清,原来你也活着啊。”董山一边迈着快步,一边兴冲冲地大声说道。当初刚掉进沼泽、被腐烂的泥浆捂住口鼻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绝对死定了,谁知道不仅没死,醒来时还在自己住的那间屋里。如今又遇到了认识的熟人,这让他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不少。
“嗯,没事,我醒来时也发现自己躺在和青河住的那间屋子里。”言少清轻点了一下头,这样看来的话,当初沼泽停止上涨时站在祭台上的人或许现在都还活着,并且全落入了自己的家中,就是不知道常司冥那个坐飞机跳伞过来的外来者,到底会被分配到什么地点。
“青河他……”一提到青河,董山脸上的神色就暗沉了下来,“多好一孩子啊,可惜了。”他是看着青河和言少清长大的,两家关系向来很好。以他对青河品性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是杀害巫燕灵的凶手。这两口子得罪谁不行,偏偏得罪了巫家,弄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还有你,小清。”董山看向言少清,拍了拍对方的肩头,神情庄重地说道,“就算青河出事了,你也不应该就这样把自己毁在那个人渣的手里啊。咱们镇上的人都知道,全镇大部分年轻漂亮的女子都被那个禽兽玷污过,他甚至连别人的新婚初夜也不放过,好几位新娘知道真相后不堪受辱,当夜就跳进沼泽地里自杀了。”
董山先前迫于巫家的淫威,在得知言少清和巫世安要结婚的消息之后虽然内心震惊,但在祭台上却闷着一声不敢吭,如今发生了这样怪异的事情,巫家毁了,巫世安也不在了,他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言少清知道巫世安渣,没想到比他预想的还要渣,刚才在婚房桌上看到的那份报纸,很可能就是巫世安制造的杰作。
“这件事容后再说。”言少清无奈地朝着董山摆了摆手,“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董山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在巫家做事的时候曾经听说那里藏着一条暗道,可以通往镇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言少清低头沉吟片刻,“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的办法,我们不如就先到巫家去碰碰运气好了。” 他坠落的时候看到祭台虽然垮了,但是扶梯并没有倒塌,那很有可能也是一种可以脱离表演区的办法,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巫家试试的。
“那就这样定了。”董山用右拳猛捶了一下掌心,毅然说道。
虽然巫泽镇坠入沼泽后构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镇上所有建筑物的方位似乎大致相同。董山在前方带路,言少清对巫泽镇的地形不熟悉,也只能默默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董山误以为言少清是因为紧张害怕才躲在了他的后面,更是挺起了胸,显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
“呵呵,呜呜——”
走廊中突然传出了年轻女子带着抽泣的哭声,呜咽中还夹杂着阴冷入骨的笑意,这似哭似笑的诡异声响,越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和哭笑声混杂在一起的,还有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和沉重压抑的喘息声,从前方黑暗深邃的走廊中,向着他们二人渐渐逼近。
言少清和董山双双停下了脚步,攥紧手指,紧绷着神色,向着走廊的尽头凝视而去。在那片黑暗之中,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个人,东倒西歪,脚步轻浮,像是断了骨头一般,每跑两步,都要无力地摔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又接着往前逃窜。
当看到走廊前方站着的两人之后,那人满溢着绝望的双眸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暗淡的微光,他拼了命地伸出右手,一边猛挥着手臂,一边用沙哑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救,救命,拜托,快救救我。”
这个人言少清也见过,是他和巫世安结婚时的伴郎,当时就站在巫世安的身后,总是一副谄笑的模样。
那人的求救声刚刚落下,就有一道纯白色的身影从黑暗中骤然出现,如同利刃一般快速地划过了他的小腿,带起一片红色的血雾。
“啊!”
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神色惊恐地转过了身子,一边用双手撑着地面,拖着血淋淋的双腿拼命地往后退,一边对着飘荡在眼前的那个白色身影哭声哀求道,“蕊儿,原谅我,都是巫世安那个禽兽逼着我做的,我也不想的啊。”
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看起来像是个女人,原本雪白色的婚纱之上已经沾满了斑斑的血污,她惨白的面容上没有五官,只有浅浅的凹痕,光滑得像是被石蜡打磨过的雕像一般。在她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之上,长出了十多厘米长的指甲,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更衬出了她如婚纱一般苍白的肌肤。从她的指缝之间,缓缓地溢出了血色的液体,滴落在被泥土覆盖的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呵呵。”
从那光洁的脸孔中传出了一声阴寒的冷笑,女鬼突然抬起如陶瓷一般冰冷修长的手臂,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伸开利爪,飞扑而下,朝着地上那人的胸膛猛刺了过去。
“噗嗤!”锋利的指甲刺穿了**,溅起一片血花,女鬼脸上原本浅浅的凹痕瞬间灌满了猩红的血液,显得更为狰狞可怖。她轻笑一声,缓缓地抽出了手指,再次飘回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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