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世安立刻举起鞭子,朝着那些手臂甩了过去,就在泥浆手臂被击碎的同时,他和言少清脚下干涸的地面也蓦然裂开了一道细缝,带着轰鸣之声迅速地向着两边拉开,变成了一条黑暗的无底深渊。
没有了地面的支撑,言少清的身体瞬间坠落而下,可就在刚刚下坠之时,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向着上方缓缓地拉去,他顺着那条壮硕的手臂向上看去,却对上了一双比深渊还要黑暗深邃的乌黑双眸。
借着眼角的余光,言少清也看到了下方的巫世安,对方此时正用鞭子缠着崖壁上突出来的一块岩石,悬挂在半空之中。
言少清坐在断崖的边缘轻喘着气,神经变得更加紧绷起来,那个身形将近两米的麻袋男此时正站在他的眼前,目光透过陈旧的麻布静静地凝视着他,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凝固成冰。
龙岩站在断崖的对面心急如焚,左右踱步,却丝毫没有过来的办法,他又不敢朝着麻袋男冒然开枪,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有可能会反弹到言少清的身上。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麻袋男目光微闪,突然俯下身子,伸出手臂缠在了言少清的腰上,向上一抬就将对方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头上,转过身子,拖着他那把大锤,向着走廊深处大步走去。
麻袋男扛着言少清,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穿行了将近十分钟,才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他抬起右脚,朝着门上用力一踹,房门一下子就被踢开,门轴快速转动,发出了突兀的“咯吱”声响。
走进屋之后,麻袋男把言少清直接扛到了一张铺满红布的床前,将他轻手扔到了柔软的床上,自己则侧过身坐到床沿边,两眼盯着对面的墙壁,像个木雕似的一言不发。
言少清从床上爬起,缓下心神,开始环顾起了周围的景象,心中却是猛然一震。这个地方,不就是他和青河的婚房吗?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回到这间诡异的屋子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向来心理素质良好,现在恐怕就该疯掉了。
言少清在床上静坐良久,等待麻袋男下一步的行动,可对方却一动不动,像是静止了一般。他伸出右手,在麻袋男的眼前轻轻晃了一下,依然没能引起对方一丁点的反应,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麻袋男的寂静反而让言少清觉得越发焦躁,他壮着胆子爬到床边,迈出双脚,刚刚踩在地面之上,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就抓上了他后颈的衣领,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把他向后拎回了床上。而在他被拉翻到床上之后,那个拎他衣领的罪魁祸首却再一次侧过了身子,双目无神地看向了对面的墙壁。
言少清:“……”不怕出门遇到神经,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言少清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自从离开了《猛鬼医院》这部恐怖片以后,小草就再也没有了反应,或许只有在吸食了鬼的戾气之后,才能够让它短暂地苏醒,现在找不到外援,也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脱身。
咬了咬牙,言少清爬到了麻袋男的身旁,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的后背上轻轻弹了一下,手指像是弹在了坚硬的钢板之上,有些隐隐发痛。
在手指触碰的同时,麻袋男的身子也微微抖了一下,言少清本以为他可能要挨敲了,可麻袋男真的就只是抖了一下而已,然后又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反应。
对方显然是无视了他的攻击,言少清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心下一横就伸出手掌,朝着那个陈旧的麻袋顶端用力拍了下去。
“啪!”
这一次,麻袋男连抖动的反应都没有送给他,而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言少清隔着麻袋在对方的头上揉了起来,他本以为麻袋下的那颗头一定会像怪物一般长得奇形怪状,可摸起来形状似乎和正常人的头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个麻袋实在太过粗糙,磨得他的手心都有一点微微发烫。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言少清的手开始缓缓地下移,移到了对方的脖颈之上,手指也悄悄捏上了那根系在脖子上的粗绳。他刚想用力解开,手腕却被一只燥热的大手给紧紧抓住,捏在绳子末端的手指也不由地松开了。
麻袋男轻轻拉下他的手,缓缓地转过头,乌黑深邃的眸子凝视在他有些错愕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波澜。
言少清抽搐着嘴角对着麻袋男微微一笑,气氛一时之间好像变得有些尴尬。
“不要取下,丑。”从麻袋的后面传来了低沉的男声,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怯懦。
终于肯说话了吗?怪不得对方头上一直戴着个破麻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是担心自己长得太丑,不想被其他的人看到。
“你叫蛮牛?”言少清轻声问道,他记得巫世安之前好像是这么称呼对方的。
麻袋男沉思了片刻,用力地摇了摇头。
“原来不叫蛮牛啊。”言少清感叹道,他就说怎么会起这么土的名字,原来是巫世安乱取的。
麻袋男又摇了摇头。
“你摇头的意思,到底是叫蛮牛,还是不叫蛮牛?”言少清有些迷糊了。
麻袋男用乌黑的眼睛凝视了言少清两秒,认真地答道:“忘了。”
言少清:“……”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言少清朝着对方眨了眨眼,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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