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发现,叶芩总是利落扎在裤腰里的衬衣下摆竟然拉出来了,懒洋洋地搭在裤子上面,他伸手猛地把窗户推到最大,一股风呼地卷进屋子里。
叶芩倚在墙壁拐角,几乎把自己嵌进墙里去,叼着细长的烟,眼睫垂下来,拇指摩挲着那支滚轮式火机,啪嗒地一打,火星就让风给卷熄了。他竟也耐心,反复许多次,好像是在无意识地拿它玩儿。
贾三看清他的神色,觉得有些吃惊。叶芩五官锋利,冰雪刻出来的冷和硬,他城府深,一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从军以后,更不容许自己不清醒,走到哪里都绷得像一杆旗。
不过此刻他靠在墙壁上点烟的时候,几根发丝让风吹得乱飞,他仰脸迎着风,贾三发觉他自持的那股劲儿全散了,比红房子里玩到黎明的那群兵还散,何止是散,简直是意乱神迷。
苏倾坐在床沿上,拿着捆在一起的手,弯腰小心地够那双鞋子。
她视野里看到一双锃亮的军靴进了,手让人捉住,叶芩蹲着,静静地给她松开,皮带一甩,顺手挂在肩上。
他微凉的手指碰到她裸露的脚踝,苏倾缩了一下,让他一把抓了回来,利落地把小猫跟穿好。
苏倾看着他的发顶,发胶梳过的头发又黑又硬,泛着点亮光: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rdquo;
叶芩反手把妆台前的凳子拉过来,跟她面对面坐,是个不常见的严肃姿态。
他看着她,默了一下才说话:苏倾,你可能姓林,也可能不姓,但十天以后,不管怎样,你都必须姓林。rdquo;
苏倾这样聪明,只怔了一下就明白了,只是她不太敢相信,嘴唇仍是紧张地绷着:林小姐hellip;hellip;rdquo;
叶芩定定瞧着她,瞳孔透亮:嗯。rdquo;
苏倾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是惊讶事情峰回路转,还是不安,她想起女仆们迟疑的表情,还有贾三那句少奶奶rdquo;,原来这屋里的人除了她都知道,叶芩娶的只有一个林小姐。
骤然的松弛,弄得她的黑眼睛里有些茫然了:怎么会是我呢?rdquo;
想了这么久的林小姐,在脑海里勾了出她白天鹅一样的脖子,三小姐一样妩媚的短发,笑起来一口白牙齿,能把叶芩也暖化的人,一定是顶顶闪光的,可这个清晰的剪影,慢慢融化成一摊稀软的泡沫,又化作水,倒映出她的脸,只剩下她和迷茫的自己对望着。
这个灰房子,玫瑰红的床和趴着的小猫儿是她的,原本就是给她的。
你既不姓苏,为什么不可能姓林。rdquo;他手上玩着那皮带扣,解开了又扣上。一声声地清脆的响,林小姐还是苏小姐,搞不清也没什么干系。rdquo;
皮带扣悬在他手里荡一荡,他看着她,眼里含着一点恨恨的作弄,还玩不玩,叶太太?rdquo;
苏倾的腿悬在床边荡着,通红着脸说:不玩了。rdquo;
这夜长得漫无边际。
苏倾抱膝坐成一团,陷在大红色的床里,柔软的丝绸睡衣盖在脚背上,洗过以后有些湿的头发,掩住了雪白的脊背。
叶芩背对她坐着,单手解衣服纽扣,听见苏倾用细细的声音问他:那我们还过不过新婚之夜?rdquo;
他的手指一顿,没作声。
等他换好衣服,回过头来,苏倾一双细长的手臂还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乌黑眼睛安静地看着他,好像在耐心地等。
叶芩不能看她的眼睛,只垂眸看着她半露出来的莹润的脚趾,踩在大红色床单上。
你想过?那你过来亲我一下。rdquo;
说完这话,他自己耳根子先热了,撑着床凑过去,嗅她脖子间的味道,半干的头发味道很淡,他却觉得香得的似开得冒热气的鲜花。
他的鼻尖碰到她,苏倾好像是怕,呼吸猛地停顿了,他伸手往她肩头一推,就把她摊平推倒了。
她背后枕着微卷的发丝,睫毛下眼睛乌黑,倒映出两朵明亮的顶灯,迷蒙又剔透。
他的手从她脸上虚虚抚过,掠过胸口的荷叶褶,往下极慢地划过去,有几下勾住了她的衣裳。
苏倾闭着眼睛,睫毛一直颤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的手像不怀好意的小虫,她越害怕它出其不意地爬,越是敏锐地等,轻微的触碰,变成浑身上下的战栗。不用喝酒,她就已软得陷进床里去了。
她闭着眼,叶芩才敢放纵地欣赏她,恶劣地再划一遍:叶太太,巴巴地想给人当姨太太。rdquo;
苏倾睁眼,红着脸想辩解什么,他蓦地俯身下来,咬在她浮雪似的耳垂上。
身下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好像要跳起来了,可是他把她箍紧了,手从她脸上滑过去,到了脖颈一下一下地轻按,指腹所到之处这样的软,一朵接一朵红云绽开在他指下。
苏倾眼前模糊一片,好半天才回了神,因为叶芩停止撩动她了,他撑着床,琥珀似的眸子似乎在嘲笑着她:今天先饶你一天。rdquo;
知道为什么?rdquo;他见她不搭话,故意往她脸上一下下轻点,大人给小孩做,是不知羞rdquo;的意思,偏他做出来,带着点轻佻的缠绵,碰你哪里,哪里就红一片,怕你受不住。rdquo;
苏倾的脑子轰地沸腾了,好像要从两只耳朵里冒出滚烫的水汽。他说出来的话不加掩饰,就像刀片反刮木板,一下一下的,把她的心起得全是毛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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