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背叛,在他心中留下了太痛太深的痕迹,而那最痛的致命一击却正是他造成的。
江梓念想起这人原本干净温柔的双眸,再对上他如今这双幽暗阴寒的眼眸,他心中只觉得复杂。
如今,那眼眸正幽幽地盯着他,带了些令人胆寒的阴冷幽暗,仿若猛兽终于找到了他的猎物。
看着白鸿卿,江梓念心中生出了些的胆寒和恐惧,他想到不到白鸿卿之后究竟要如何处置他。
种种复杂感情萦绕于心头,他此番竟只能呆呆地看着白鸿卿,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白鸿卿见他如此,便又伸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他道:“别怕。”
他声音温和,就好似很多年前那个疼爱弟弟的哥哥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能因为江梓念一句便去闯禁地,冒死去摘那悬崖之上的凤尾罂。
但如今,他眼眸却好似世间最漆黑阴冷的深渊。
“你之前做的事,我都不在意。”
白鸿卿笑了笑,他道:“因为今后....我再也不会给你背叛逃离我的机会了。”
“这个地方是专门为弟弟准备的,从今往后,我都会在这里守着弟弟。”
白鸿卿面上浮现出几分温柔。
“就算....是死,”白鸿卿眼眸渐渐暗了下来,但他面上却还是那般温柔,他道,“你也必须和我死在一起。”
*
江梓念被囚禁了。
这个地方本就是一个专门为江梓念做的牢笼,江梓念被困在了这里,那里也去不了。
除了白鸿卿之外,他更是谁也见不到。
那日之后,江梓念便将自己关在了屋里。
出乎意料,白鸿卿却并未来打扰他。
于是在那幽暗的小屋里,江梓念将自己关了一天一夜。
他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思绪紊乱,几乎以为自己尚且在梦中。
若之前有人会告诉他,白鸿卿之后会成为一个魔鬼,他死也不会相信,但是现在,这人眼底的阴寒,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无不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一点。
他不得不相信,这个曾经疼爱他的哥哥,如今已然全变了。
他变成了江梓念从未想过的陌生模样。
他或许一开始就布置好了这个陷阱,一步步,只耐心地引诱猎物上钩。
江梓念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白鸿卿将他囚禁于此,他亦不知是该恨他,还是该厌恶他自己。
为了系统的“重生”奖励,他不得已扮演一个个恶毒的角色,伤害了那些任务对象,那些事情非他本意,但确是他因为实现自己的利益而去做的。
他为了自己的“重生”,伤害了那些人。
白鸿卿便是这其中的一个。
江梓念在屋里苦苦思索了许久,最终,他却还是没能思索出一个解决之法。
他到底是亏欠了这人...
次日,江梓念便从屋里出来了。
打开屋门的时候,白鸿卿正在屋外侍弄那株雪白的凤尾罂。
那是江梓念那日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为了这株雪白的凤尾罂,他几夜未曾合眼。
他将这花赠与白鸿卿的时候,他从未想到那人会变成这个模样。
见江梓念出了门,白鸿卿不由抬眸对他微微一笑。
此番正是清晨。
天清气朗,这等荒野之中,天竟是格外的蓝。
白鸿卿站在那里,他对江梓念笑的时候,恰好有些许阳光洒于他身上,他一身月白的衣赏上潋滟起些许潋滟的流光。
他本就颜色如玉,此番一笑,他眼眸中泛起柔和的微光,当真是霞明玉映,宛如明珠生辉。
而那朵凤尾罂此刻正在一旁随风轻轻摇曳,那雪白的花蕊,就宛如天山之上最晶莹的雪。
此人此景,只让人心中顿生清雅高洁之感。
他那般温柔的笑,让江梓念只觉得恍如隔世,就好似,之前的一切其实都没有发生。
白鸿卿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的人。
他们还未曾撕破那最后的一层伪装,那些狰狞的黑暗也没有赤|裸|裸暴露在他面前。
但江梓念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没有跟白鸿卿说话,自己一人径直去了前厅,那人却也未曾阻止他什么。
前厅的桌上,白鸿卿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早饭。
江梓念见到那一桌的饭菜,这才发觉自己两日未食,此时腹中甚是饥饿。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两人不过吃过两次饭,但白鸿卿却已然摸清了他如今的口味,看着那一桌全是他喜欢的菜,这更让江梓念觉得腹中饥肠辘辘。
江梓念往一旁看了看,只见一旁的小柜子上放着一摞书卷和几捆竹简,一只五彩的小鹊儿在笼子里发出悦耳的声响。
那些书籍是江梓念刚来此处的时候偶然跟白鸿卿提到过的古籍,如今这人便给他找了过来。
而那只小鹊儿....
大概是某一日,他曾无意跟白鸿卿提过那么一句,这里四处皆无人声,他住在这里,有时觉得甚是空寂。
他那时不过偶然跟白鸿卿提了一句,这人却就这般记在了心上。
虽然江梓念隐约知道,这些大概不过是白鸿卿用来缓和他反抗情绪的东西,又或许是为了消磨他的意志,让他甘愿做这笼中的金丝雀儿,但当江梓念看到他拿来的这些东西,见对的白鸿卿对他仍和之前别无二致,他心中还是不由得微微一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