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无数的虫鸣,他们无孔不入,没日没夜的撕咬,挣扎,癫狂。
它们凶悍至极,咬破她所有的肌肤,啃烂她的头皮hellip;hellip;鲜血淋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李珊很久很久之前,能闻到从自己身上传来的腐臭,她抬手,麻木的眼瞳看向自己的手掌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手掌早已经没有了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
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比自己的手掌,好不了多少?
恶臭的味道,腐肉和新生的肉纠结在了一起,痛苦早已经变成了麻木。
习以为常了hellip;hellip;
已经不像第一次见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毒虫而惊慌失措地尖叫hellip;hellip;
已经不像第一次被咬到一般觉得自己会死了hellip;hellip;
已经不像从前的自己一般,会哭泣了hellip;hellip;
委屈、尖叫、痛苦、癫狂hellip;hellip;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李珊终于在被折磨得人不人,虫不虫的时候,明白了。原来,对于那个罪该万死的老头子而言,她李珊,和那些蛇虫鼠蚁是没有区别的。
他们hellip;hellip;哦不,应该是它们,是的,它们通通都是拿老头子炼蛊的蛊虫。
他要让它们互相厮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只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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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日日夜夜之后,李珊是最后一只虫子。
但是那老头子还是不满意,他嘶哑难听地声音在李珊的耳边宛如恶魔:很好、很好,只是,还不够hellip;hellip;啊,隔壁的那个小子也差不多了呢!等着,等老夫将他也炼成了人蛊,便要教你们两个厮杀,直到hellip;hellip;只剩下最后一只人蛊王,桀桀桀桀桀hellip;helli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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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尽管她已经变成了人不人虫不虫的怪物,浑身上下都是各种各样的蛊虫,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需要进食,然而那该死的老头子已经很久没有回来投喂她了,难道hellip;hellip;真的要死在这个鬼地方吗?那她之前的挣扎,又算得了什么?
刺啦mdash;mdash;rdquo;
是hellip;hellip;什么声音!?
李珊茫然地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望了过去mdash;mdash;一片漆黑。
是hellip;hellip;幻觉吗?
突然,一声轰隆的巨响,头顶上不远处的墙壁一下子被击破了。随着尘土飞扬的却是久违的、刺眼的阳光。
有那么一瞬间,李珊觉得自己几乎要为那一束阳光而感到热泪盈眶了。
原来,这就是太阳的感觉吗?暖暖的,刺人hellip;hellip;很疼。但是这种疼,又特别的真实啊。
是谁hellip;hellip;真的有人来了吗?
还是,又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第63章 渣男三号(7)
就算是现在仔细地回想起来, 那样的场景,仍然像是一场触不可及的美梦。
珊珊, 过来。rdquo;
直到这一声清朗的呼唤, 李珊才忽然惊醒。
这不是梦!她真的得到救赎了!
李珊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那一身鹤氅裘的男子,眉宇之间都是淡漠,然而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却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和感恩。
那日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思绪混乱成一片, 光怪陆离之中,竟然只剩下那男子逆光而来, 道:你姓甚名谁?rdquo;
已经脱离正常的人类群居社会太久的李珊,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都开始忍不住在惶恐不安, 这让的自己hellip;hellip;那么久没有回答恩人的问话, 一定会被讨厌的?
可是那个背着光,浑身犹如被镀上了一层光晕的男人, 像是救苦救难的天神一样的男人, 依旧停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答案。没有丝毫的不满,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李hellip;hellip;珊hellip;hellip;rdquo;
她艰难地回答道。声音嘶哑难听, 宛如狂虫的触角在地面上爬行,宛如撕裂一般的晦涩不明。
李珊忍不住在想,他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吗?恐怕听不懂hellip;hellip;
什么时候, 她连声音都变成了这样子,当初的自己,可是被夸赞为吴侬软语rdquo;。就连生气发怒的声音,都能被称赞为出谷黄莺rdquo;。
然而现在,她竟然发现,自己连自己的名字都发声那般艰难。
这一种云泥之别的落差,不啻于从天上跌落到了深渊里头。李珊只感觉自己一片茫然,不论是对自己的现状,还是对未来的期待,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随着那一场意外而归零了。
但是很快,李珊就知道,人生出现了救赎之外,那如同光一样出现的男人,会给她新的未来。
因为那面如冠玉的男人,不仅听懂了她说什么,而且还一点都不介意她嘲哳难听的声音。
他甚至是挑眉,略微一想,后认真道:自是秦楼压郑谷,时闻杂佩声珊珊。【注1】rdquo;
日后我便唤你珊珊罢。rdquo;
若天下之大,你却无处可去,不妨跟我走。rdquo;
抓住他!
这是李珊混乱的大脑中,忽然平地一声雷,猛地炸开的一个明确又坚定的意念mdash;mdash;抓住他!
是的hellip;hellip;没错!是抓住他!rdquo;而不是跟他走。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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