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亦眉头微拧,他见过的女子不在少数,也曾随师父去与过皇宫,更何况,他本就是侯府之子,他对琴声并不陌生,甚至,他也算精通旋律,是当初师父看他日日闷于屋中,不知是听了谁的话,让他学的。
他皱眉的原因,不是在于女子弹得好与不好,更何况,她弹得是极好的,却也只是好罢了,浮于表面,四处透着漫不经心,即使他背对她,也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翻着经书的手微顿,玄亦低着头,终是被这琴声打扰,回头看向那女子,果然如他所想,她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拂动琴弦,眸光四处转动,最后似乎看到他的目光,一惊,手下的节拍顿时混乱,她似也察觉到,惊慌地停了手。
她眉头紧紧蹙起,似乎是愧疚极了,将琴放在一旁,一手拎着裙摆站起来,微垂着头,似乎鼓起勇气,多看了他两眼,眼中露出往日那些女子看见他的惊艳神色,只是还未等他皱起眉头,她便收了神色,眼底又是一片清澈。
玄亦眼中依旧淡漠,静静地看着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步向他走来,微低着头,又似羞红了脸,细声细语地:
大师,小女是否打扰到你了?rdquo;
玄亦拿着手中的经书站起来,世人对美人总有一两分怜惜,纵使玄亦从小为僧,也依旧是凡人,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纤细指上,便是这双手刚刚弹着琴弦,他垂眸,得出一个结论,这双手是被娇养着的。
下一刻,玄亦皱起眉头,他似乎想太多了,所以心思不过都是一瞬间,看着眼前的女子微仰脸,眼中流露疑惑之色,玄亦双手合十,淡淡而道:
无,洛施主随意。rdquo;
洛染不知是信没信,却是眉眼弯弯地点着头,又多看了他两眼,细白的双手顿时绞在一起,声音软软糯糯地说:大师,小女日后可以来这儿吗?rdquo;
她似乎将这儿视作他的私人领域,如今提前请示他这个主人一样,眸子中不自觉便带上几分请求,细眉微蹙,便让这世人都顺着她心意。
玄亦敛下眉眼,声音清脆:这儿并不是玄亦之地,洛施主自便便可。rdquo;
她只当他答应了,便笑弯了眼睫,又双手合十地对他点头,欢欢喜喜地回了她之前的位置,玄亦目光随着她而动,直到她坐下仰起脸向他看来,他才收回目光,视线不过落在经书一刻,那琴声便又响起,只是这一次,似乎没有之前那般令人烦心,反而,玄亦听着琴声,心神更投入佛经中。
如此,他不知看了多久,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琴声也已经消失,玄亦转身向那处看去,目光微顿,她原不是走了,而是累了,素手放在琴身上,头倚着手臂睡着了。
玄亦皱起眉头,一时有些为难,他并不想与她有所交集,可如果自己就这般下了山,她于这儿遇到危险,他怕是会自愧于心,眼中神色不动,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洛染。
步子停下,他眼中的神色似有一瞬即波动,月光轻柔打在洛染的粉颊上,为她铺上一层荧光,像极了他幼时曾看过的志怪话本中的勾人心神的妖精。
他回了心神,并没有去触碰她,只漠声喊道:洛施主。rdquo;
他的声音并不小,洛染顿时颤着眼睫,就要醒来,她眼中隐着一分难受,似含了水光看向玄亦,怔了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瞬间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般睡着了一样,立刻弹坐起来,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
大师,对不起,我hellip;hellip;rdquo;
玄亦打断她的话:无事,你可能下山?rdquo;
洛染红着脸,连连点头:大师,小女可以的。rdquo;
玄亦拿着经书背过身,不再看向她,说道:既然如此,玄亦便先行下山了。rdquo;
洛染错愕,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再看着暗色的竹林,轻风吹起,沙沙rdquo;的声音响起,洛染顿时脸色一白,抬手拉住玄亦的衣袖,对上玄亦紧皱的眉头,也没有松开,而是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道:
大师,大师,你先别走,我、rdquo;,她微低下头,有些拘谨地说:hellip;hellip;我害怕。rdquo;
玄亦看着她吓得惨白的脸色,也知她所说不假,他目光下移,落在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指尖上,眸色微动,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见她脸色又是一白,顿了顿,才说出口:
玄亦送施主下山。rdquo;
洛染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咬着唇瓣,费力地抱起琴,跟在玄亦身后,玄亦见此,微皱了一下眉间,接过她手中的琴,又换来她眉眼弯弯的一笑,突觉得心中的不耐淡了一些。
转身下山,他将她送入厢房,这还是她住进来之后,他第一次走到这里。
玄亦将琴归还于她,还未等洛染说声谢谢rdquo;,他便转身离开,徒留洛染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只能楞楞地扬声喊了一句:
谢谢玄亦大师。rdquo;
玄亦背对着她,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女子过于麻烦。
日后,后山便少去些吧。
这日之后,玄亦果真很少去后山了,洛染抱着琴,到后山半月有余,除了第一日外,都未曾遇到过玄亦,她便知,玄亦这是躲着自己了。
七儿无声无息地显了身影,不知是何情绪说道:倒是第一次见你吃瘪。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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