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滚滚而下,萧老夫人抱住她,祖孙二人抱头痛哭,哭声凄凉哀绝。
翌日,萧老夫人万分不舍地送萧雅珺上了马车,只觉得心被生生挖出了一块,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当天,萧老夫人就病倒了,伤心悲郁所致。
秋去冬来,潇潇秋雨转换成片片白雪。
坐在暖阁里的萧雅珺出神地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花园,江南园林,典雅精致,四时皆是景。
离开京城已经四个多月,年关将近,越发思念京中亲人,不过思念她的应该只有祖母吧。
想起慈祥和蔼的萧老夫人,萧雅珺眼眶发潮,她眨了眨眼忍住泪意,抬手拨了拨面前的凤尾琴,心情也如琴弦颤动不休。
姑娘,外头雪停了,不如去园子里看看梅花。rdquo;梧桐觑着萧雅珺的神色,说出建议。
萧雅珺缓缓站起来,这座宅院东边有一片梅林,凌寒独绽,美不胜收。
梧桐取了狐裘披风披在萧雅珺身上,又给了她一个暖手炉。
收拾妥当,主仆二人走出暖阁,慢悠悠地前往梅花林,沿途遇到的下人恭恭敬敬停下脚步见礼,他们的眼神恭敬而又谦卑。不像温泉别庄内的下人,更不像靖海侯府内的下人,神情中带着令她不适的深意。
除了带来的几个管事嬷嬷,无人知道她的经历,更无人知道她有一对被流放的亲生父母。
她应该高兴的,的确,她有些高兴,她终于可以出门,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街,不用再担心遇上熟人,听他们意味深长的话语甚至嘲笑。可高兴之余,心里空落落的,这里的一切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天大地大,彷佛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这梅花可真香,姑娘,奴婢摘几枝插在屋hellip;hellip;rdquo;梧桐的声音渐渐消失,眼睛瞪得铜铃大。
面对她而立的萧雅珺诧异,转过身,目光定住。
啪rdquo;地一声,暖炉掉在了雪地上。
风尘仆仆的八皇子赵瑢站在几丈外,头顶的枝条迎风一动,积雪伴随着梅花缤纷落下,落在他脸上,落在他肩膀上。
冷冷的雪激得八皇子颤了颤,他大步向前,直直走向萧雅珺,所过之处,扬起凌乱白雪。
萧雅珺难以置信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八皇子,怔愣愣地立在原地,一眨不眨地望着步步靠近的人。
你可让我好找。rdquo;八皇子咬着牙,一把抱住还回不过神来的萧雅珺,手臂收紧,恨不得将人融于骨血,这样就不会不翼而飞:你好狠的心肠,就这么走了,一句话也不给我留,你可知道我寻了你多久?rdquo;
梧桐又惊又喜又羞,赶紧垂了眼,蹑手蹑脚地离开,将空间让给久别重逢的情人儿。
梧桐站在林子外把风,一会儿看看周围,一会儿看看梅林,心里替自家姑娘开心。自打八姑娘回来,所有人都变了嘴脸,唯独老夫人还有八皇子待姑娘一如从前,甚至更加心疼。
梧桐看得分明,八皇子满心满眼她家姑娘,她家姑娘心里也有八皇子,只姑娘觉得自己配不上八皇子,苦苦压抑情感,甚至离开京城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可八皇子找来了,足见八皇子对姑娘的真心。
只是,以姑娘现在的身份,梧桐转喜为悲,若是从前,二人自然是门当户对,现如今却地位悬殊。喜悦如潮水褪去,淡淡的忧虑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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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寒梅悄然凋零,绿黄的柳芽冒了出来,一阵春雨一场暖。
春雨贵如油,滴滴赛黄金,田地里的庄稼作物,茁壮生长。
阿渔欣慰至极,一年下来,她种田种上了瘾,原来种田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亲眼看着一粒粒小种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吃进肚子里。那种满足感,无与伦比。
心满意足的阿渔摸摸田埂上柔嫩的叶芽,想象着几个月后它的收获,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
直到丫鬟告诉她,萧老夫人病了,阿渔收敛笑意,一边往回走一边问怎么病的?
丫鬟也说不清,来报信的人没细说。
阿渔回到靖海侯府,见游氏神思不属,彷佛哭过,心下一凛,忙问情况。
雅珺她去了。rdquo;
伤心之至的游氏不愿她多想,极力压住悲苦,却身不由己地带出悲戚之色。
阿渔愕然,抚慰一般握住游氏的手,问:发生什么事了?rdquo;
游氏声音发涩:她去山上的寺庙烧香,不慎失足坠崖,连尸骨都寻不回来。rdquo;
阿渔察觉到她的手在颤动,能理解她的心痛,终究疼爱了十三年,如今又芳龄早逝。她站起来,过去抱住游氏,温柔说道:娘,你哭吧,别压在心里。rdquo;
游氏眼泪涌了出来,纵然因周氏夫妻对雅珺生出隔阂,但是她心里仍然希望这个孩子过得好。本以为她去了苏州,可以重新堂堂正正的生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就此香消玉殒,她才及笄年华,尚未成家生子。
游氏泪流不止。
阿渔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内里千回百转,惊诧之后是狐疑,萧雅珺就这么死了,总觉得违和,尸骨无存?
阿渔眯了眯眼,去年秋萧雅珺离开时,她派了几只猫当眼线以防万一。只跟丢了,毕竟只是没开智的普通猫儿又是这么远的距离,情有可原。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萧雅珺的消息,倒是八皇子那,冬天的时候下江南办过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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